“什么意思？”闻烟疑惑地问道。

“我只感觉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然后醒过来的时候就和小团子躺在我家的床上，我醒了之后就去找吾罄，但是他哪儿都不在，然后你就刚好出现在我家了。”秦遇沉声说道，他现在只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像是梦似得，可这又是真的。

闻烟凝神想了一下，而后说道：“算了，先不想这个了，我带你去见徐翊。”

“嗯，走。”秦遇沉声说道。

而后秦遇就去闻烟家中，他进了门，看见躺在床上的吾罄。

吾罄的面色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脑袋上缠着白色的布条，眼睛紧紧闭在一起。

秦遇连忙走到吾罄身边，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吾罄的手，轻声叫道：“阿翊……”

吾罄没有一丝回应，只是眉心似乎不安地皱了皱。

小团子也凑了过来，她看着昏迷不醒的吾罄，又看了看一脸心疼的秦遇。

“爹爹……我爹爹他怎么了？”小团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打扰到吾罄似得。

秦遇苦笑着，他温柔地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而后说道：“没事，你爹爹他只是再睡觉罢了。”

“那……那爹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小团子轻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后来小团子长大后再想当初问的这个问题，只觉得自己真的太单纯了。

窗外不知道何时下起了下雨，淅淅沥沥的，像是不断敲击在心脏上。

嘀嗒嘀嗒——

黑暗中，吾罄缓缓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脑袋蒙蒙的，一片混沌，仿佛睡了一万年似得。

吾罄适应了一下这具身体，好在还能动。

他喊了喊脑袋里的贱贱，“贱贱，我睡了多久了？”

片刻后，贱贱懒洋洋地说道：“我算了算啊，应该有个几十年吧。”

吾罄：“……”

什么？几十年？！

吾罄有点崩溃：“怎么会这么长？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贱贱轻咳一声：“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在我们系统眼里，你只是睡了一会儿，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作用。至于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是自己醒来看看吧。”

话音刚落，吾罄的眼前就出现一抹刺目的光芒，他微微眯起眼睛，过了许久才适应了这阳光。

仿佛已经很久都没有接触过阳光了，吾罄从床上缓缓坐起来，他住的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地上桌子上衣柜上都是灰尘，墙角是蜘蛛们的温暖窝。

吾罄下了床，他身上的衣服也早就又破烂又陈旧。

往前走了两步，花了镜子里隐隐约约映出他瘦弱的身形。

这具身体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可是依旧没有死。

就像是个老怪物似得，吾罄抓了抓自己花白的头发，轻笑了一下，满脸都是皱纹。

他走到客厅，看见破旧木桌子旁有一具白骨。

那白骨身上挂着的衣服脏的不成样子，桌子上放着一碗看不出来曾经是什么的东西，黑乎乎的，早就结成莫名其妙的块块。

吾罄一步一步走过去，他缓缓跪在那具白骨身边，微微垂眼，看见那白骨无名指上用红绳编织的戒指。

说来也是奇怪，衣服都破烂成了那样，偏偏这个戒指被保管的这么好，也就只是旧了一点，颜色褪掉了一点罢了。

吾罄的呼吸像是一点点被抽离掉似得，他一寸一寸慢慢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抱着白骨。

过了许久，这家好久没有人住的房子里忽然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偶然路过的人被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离开了这里。

那哭声惨烈，如果不是悲伤到了极点，是不能这样的。

******

太累了，吾罄想。

贱贱却忽然说道：“宿主，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要不要现在就离开呢？”

吾罄没有回应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进度条。

确实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一百年。

一百年吗？

距离他昏迷不醒到底过了多久呢？

吾罄不知道，他也不想算。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明明那些事情都是昨天才发生的，但他醒过来的时候，却已是物是人非。

过了许久，就在贱贱准备问第一次他要不要回去的时候。

吾罄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想问，秦遇他是怎么死的。”

贱贱本来想调侃一下吾罄的，但是又觉得现在调侃似乎不太好，于是一本正经地说道：“病死的。”

“我女儿呢？”吾罄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贱贱甚至觉得现在的吾罄比他更适合当一名好系统，他应道：“她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去世了。”

“怎么去世的？”吾罄问道。

贱贱说道：“那年冬天她去工厂，不小心被砸死的。”

吾罄沉默了，他盯着手指上的那枚红绳戒指。

许久之后，吾罄才说道：“我能把这个戒指带走吗？”

贱贱轻咳了一声：“这个……虽然我不喜欢你吧，但是这个我说实在的，你没办法带走。”

“花光我所有的积分都不能带走吗？”吾罄开口问道。

“不能，很抱歉。”贱贱机械化地回道。

“那用我的命呢？”吾罄淡淡说道。

贱贱一愣，“吾宿主，你要冷静一点啊。”

“我很冷静。”

贱贱说道：“不行，不管怎么样，你都没办法从这个世界带走任何东西。”

吾罄那颗心忽然猛然往下坠，他无法……从这个世界带走任何东西……

吾罄苦涩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好……我知道了，带我……回去吧。”

一阵白光之后，吾罄终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愣了好大一会儿，而后听见贱贱的声音：“好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吾宿主，我们江湖再见了。”

“嗯，再见，贱贱。”吾罄低声说道。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问的吗？比如……秦遇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贱贱临走之前嘴贱问了一句。

吾罄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不了。”

贱贱嘴一撇：“你这个人真的是跟你的名字一样无情啊。”

吾罄淡淡笑了笑，他没有说话。

片刻后，贱贱彻底消失了。

吾罄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怎么的，眼圈猛然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