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之长逢
作者:三分执 | 分类:幻言 | 字数:3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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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失落月族
仙域在鼎盛时乃是九州八方大陆之首,日月星三族共同执掌仙域,分别有调动日月星辰之力。
所谓的仙人,其实就是天生对自然之物有强烈感应的人类,通常都有修习灵力的天赋。而且随着灵力的深厚,他们会有沟通自然之能,调动天然之力为己用。
凡人见其能语天通地,呼风唤雨,便尊其为仙。其实说到底就是些天生与自然更亲近的人类罢了,然而其被尊于人上,千万年下来,也就渐渐与常人不同了。
那些本来只是些微灵通的天赋被逐渐发扬,最后甚至从沟通自然强大到控制自然的程度。那日月两族长,举手投足之间,竟能和传说中的创世之神比肩了。
执掌仙域的虽是日月星三族,然而最强大的却始终是日月二族。这两族人以日月为图腾,掌九州之日月更迭,调天地之阴阳平衡。
仙族一代一圣子一圣女,圣子圣女只出于日月二族。皆是族中圣知请天降意选出的最出色的二人。这二人便是缘分天定,要以伉俪之身份一同统治仙域。
仙人既然是自然选出的,那便代表了天地之间的至善,一举一动都是要合乎自然之道,不可逆天行事。然而谁知,万年前,一众冰心玉骨的仙人中却出了个例外。
万年前的那个叛逆便是当时日族的圣女。
“南珠北玉无双色,烈火华裳绝世颜,细烟袅袅勾魂处,彩羽妖灵绕指柔,铮铮琴音动九州。”
细烟二字便是日族圣女的名讳。日族之人崇拜太阳,性子也似正午的骄阳那般热烈,从来都是敢爱敢恨,率直坦荡的人。
那圣女明细烟却是将这执拗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她在学院时与魔族王子长临互生情愫,恩恩爱爱了好些年,本是准备告知家人,就此郎情妾意过了这一生。
谁知却突然在毕业后接到仙域仙尊令,要她与那月族生子成婚。明细烟当下便是一万分的不肯,任凭家人如何好言相劝,恶语相向都是不曾变半过分心意。
日族无奈,便囚了这逆女,想要直接办完婚礼,再慢慢劝她。然而这女子一旦深陷情网,哪里还能听任他人安排自己嫁予不爱之人。
于是明细烟不顾仙族万年规矩礼节,不顾圣女肩头重任,于大婚当日撕毁婚约,与当时只是一个王子的现在魔族的魔王长临私逃了。
当日这丑事便是遮不住了,当时的九州御守立刻下了天谴令。
如今的御守于是替天行罚,降罪日月二族。曾经衣不染尘的翩翩仙子,一日之间竟然全族被屠灭殆尽。
金衣蒙尘,白衣染血,从此仙域除名。
那时此事震惊九州八方,众人无一不骇然,扼腕而叹息。
万年过去,惨剧发生时的细节都已模糊了,但是大致经过还是传了下来。当时锦上卿他们上九州历史沿革时,碍于仙魔二族人的面子,老师只是大略一提。
可这样精彩绝伦有看点,又年深日久好瞎编的故事天下谁人不爱听?万年来各种词曲、戏剧、话本······将这故事添油加醋讲得越来越精彩,众人不听于学堂亦闻于市井。
虽是世人之言不可尽信,然哀词凄曲最好记,这些少年对此都是熟悉的。
此时锦上卿与赫岚在这荒山野岭中突然听说已经失落万年的月族的事物,立刻想起了这个传说,一时都有些恍惚。
那蓝衣少年见两人越发沉默,好不扫兴,撇撇嘴也不去理他们了。
不久,屋里的其他人也陆续醒转,锦上卿安抚这边的伙伴,蓝衣少年约束自己的手下,屋里始终维持的着诡异的安静的气氛。
此时只听得屋外该是丛林中传出声声的蝉鸣与夜啼,声声阵阵,此起彼伏。
虫也好,鸟也罢,一鸣一啼从来都是无情在其中的。历来文人墨客,或言其凄厉,或言其哀切,不过是将自己的感怀带了进去。故而这声音传入不同人的耳朵也就有了不同的情绪。
纵使锦上卿这样从来爱惜风月之人,此刻听得声声阵阵的鸣啼,也是心里没来由地烦躁。他与赫岚始终在盘算着那边那些人的身份,不知是否与之前袭击他们的黑衣人有关。
另一方面他们又搜肠刮肚地想着为何月族的遗物会出现在这万年来人迹罕至的森林深处。那些将他们关起来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二人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听起来他们早知道有人会来?
锦上卿小声地将刚才听到的那两人的谈话告诉赫岚,赫岚也是一头雾水,他平时就不爱记这些世族世家的典故辛密,此时是一点主意也出不了。
而蓝衣少年那边见锦上卿他们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便开始闭目养神,他那些醒来的手下也默默地不说话。刚才那两人来过后,不多久门外就来了几个人守着。
后半夜屋内屋外都静得可怕,方才温和的月光也变得有些惨淡,亮得有些晃眼。
众人都开始安静休息,仔细体察丹田内灵力的情况。对于一个术师来说没有什么比不能动用灵力更让人张慌的事了,就像常人突然断了手脚一般无措。
此时谁都想尽早恢复对自己灵力的控制,掌握主动权。
约莫着这一夜将尽,锦上卿又睁开眼睛,看向窗外,月光单调的白中被添了几分灿烂,远远看到天边已有些云霞被点了淡淡的金色。
几声清啼入耳,锦上卿精神一震,发现自己可以稍微移动手脚了。他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调整了一下姿态。
屋内的众人已经全部都清醒过来了,此时大家都挣扎着坐起来,靠坐在四周。借着几分朝阳,锦上卿和赫岚看清了对面那些人的衣着打扮,正是之前不断给他们找麻烦的那伙黑衣人。
敌友已辨,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学院这边的人恶狠狠地盯着那些黑衣人。如果眼神能当灵力用,那群人此刻怕是连渣渣都剩不下半分了。
锦上卿此刻虽然也愤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很危险的事。正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那蓝衣少年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懒懒的声音,却是字字句句都透露着恶意,
“各位省些力气吧,这么盯着我们也伤不了我们半根毫毛,倒不如担心担心一会儿这邀月醉的药效过了该怎么办吧。”
他说的正是锦上卿担心的,当时锦上卿苏醒时,那少年也醒了,说明他中毒的时间比锦上卿只早不晚。
而从众人醒来的顺序来看,那边也似乎比他们要早一些,虽然这邀月醉的时效似乎和实力修为有些关系,但时间相差太大的话,实力之间的差距怕是也无法弥补。
一旦对方身上的毒解了,而他们这边还是没半点反抗之力,那以对方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大家相视一眼,脸色俱是一片惨淡,没有灵力没有法宝,他们此刻就是一群废人。
锦上卿不清楚这邀月醉的药理,不知这十二个时辰一过,是怎么个解毒之法。若是灵力缓缓恢复,那么趁对方还未完全恢复,以他和赫岚的实力,倒还有那么一线生机搏一搏。
然而对面那讨厌的人似乎能看穿他心思一般,对着身边的一个黑衣人说,“赤连,知道什么是邀月醉吗?”
那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不知道,那少年很满意似的,继续说,
“举杯邀明月,一醉入红尘。自缚浑身力,偷得一日生。”少年突然闭上眼睛开始摇头晃脑地吟诗,这让锦上卿几人眼中的厌恶与不耐更甚了。
得瑟了一下,少年又睁开眼,说,
“这邀月醉是术师拿来掺进酒里去饮下,自甘放弃一日修为,只愿过一天凡人的日子。
然而不论用什么方法,偷来的终究是偷来的,十二时辰一过,灵力便是瞬间又恢复如常了。”
那边少年的手下听完,面不改色地开始拍那少年的马屁,连连称赞他们的堂主博学多识、见多识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经八卦无一不通。
那少年听着这吹上天的马屁,却是很受用一样,乐得闭上眼睛哼起了小曲儿。
而这边的学生心却是凉透了。
那关桐实在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一直追杀我们!”
这时月亮已经完全沉下去了,朝阳的第一缕光辉穿过昨夜滞留的冷气,用洒洒落落的暖意慢慢唤醒沉睡的大地。
那少年眯起眼睛看着天边金灿灿的朝阳,没看关桐。
没有眺望过日出的人,很难想象灼热又清寒是怎样一种感觉。
看着那朝阳,无法临摹的光彩映在眼里,似乎是一种挑衅,犹如炽铁入冰水,你那些懒意,那些丧气,那些得过且过的念头,就像水汽一样迅速蒸腾而去。
迎着出生的红日,很难不生出些澎湃的激情,那种灼热是从心里生出的对新一日的期待。
但是激情过后,你却发现那光辉虽至,可那日头还是那么远,这世界仍是这样冰寒。
落在身上的热度几乎不可感,你再抬头看那火球,却又突然一丝温度也感受不到了。只见空中尘埃飞舞,如同世间三千烦恼事,隔你与那梦想千万重。
少年将目光由窗外转到众人身上,一个挨一个地看过去。那双眼里没有半分的少年清纯,只像毒蛇一般阴冷。
半晌,他轻轻地说:
“看你们······不顺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