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裴文的魂体几近透明，他的力量就像缩水了一般，原先的中级君主就像是强行被撑起的气球，现在泄气了，很快就萎缩到了亚君主，还在不停降低，很快就比朝昔级别还低。

李裴文那张险恶的脸失去了轮廓，但他还是洋洋得意的笑着，他敢笃定，朝昔不会杀了极冰胎母的灵。

“别害怕，动手！”那个坚定的声音传来，“能死在主人后辈的手下，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朝昔知道灵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做不到亲自动手。

“有时候，给你一个痛快的死，你会感谢我，可惜你不珍惜，我确实不会拿狐帝遗物和你赌。”朝昔淡淡说道，表情骤然变化，白色长尾猛然从朝昔身后窜了出来，长尾在碰到李裴文那虚无的魂体时，瞬间将他吞噬掉了。

“像你这样的蛆虫，怎么会窥探到，九尾狐到底有多强呢？”

朝昔打不过成为中级君主的李裴文，但对付一个即将溃散的幽灵，朝昔可是专业的，灵源之尾，从不挑食，虽然这是块地沟油炸出来的垃圾食品，但朝昔也不介意勉强收下它。

“在我的世界里，你慢慢享受魂体被千刀万剐吧。”

活着不好，死了也不安分，那就走一遍酷刑，感受下什么叫地狱。

朝昔耳边隐隐还能响起李裴文的哀嚎声，在灵源之尾里，只要朝昔不给他痛快，在他的意识消散之前，他会一直感受魂体被撕碎的痛苦。

一抹将近透明的白光从灵源之尾中飘了出来，像是随时都能溃散那样。

“统爹，把它放回极冰胎母里还能救吗？”朝昔问道。

【没救了，灵的力量一部分化作怨念被禁咒的设置的过滤空间消磨，一部分化作滋养李氏族人的心灵宁息，这才给了李裴文可趁之机，而最重要的还是，灵没有求生欲望】

“不必……”虚弱的声音从那抹白光中传来，白光闪烁着，仿佛随时都会因为多说一句话而崩溃。

“知道世上还有九尾狐的后代，我也终于能安心了。”那声音听上去很苍老，很欣慰。

“前辈可还有什么心愿？”朝昔问道，

“主人生前曾言，人族屠戮我族，本该舍弃，但我族扶持人族百年，历经六代君王，君王供奉之心不改，皇帝陛下又为我族报得大仇，人分好坏，不可一概而论。

灵云有负主人之志，滋生怨念，诞生恶灵，于妖乱时期祸乱一方，后被李氏之人遏制恶灵，灵云方才清醒，灵云有愧主人，早该自毁。

然李氏先祖也曾保家卫国，与主人之志相合，虽有子孙不肖，吞噬邪灵作乱，但历任族长仍知感念吾恩，吾亦念及当年李氏族人遏制邪灵之情。

请小主人帮灵云完成三事，其一，吞噬吾之残躯，净化剩余邪灵，吾此后便不复残破。

其二，留下根系，由李氏族人每年祭祀宝物，李氏后代可继续接受吾之馈赠，但若有朝一日，李氏族人作奸犯科，不守法度，还请小主人代灵云毁灭根系，其三，吾死后，请小主人带我残躯回九尾狐族圣地，魂归故里。”

白光越来越微弱，灵云再强，但被李裴文吞噬邪灵之后已经算不上完整，不是完整的极冰胎母，纵使他是帝王的极冰胎母，纵使他拥有千年修为，他的力量还是会一点一点消散。

也许他一直还撑着，是在等待九尾狐的后代出现，有一天能够带它魂归故里，和自己主人葬在一起，可惜，他等了千年，它等的人一直没出现，所以在李氏之人在妖乱时代将它挖出来，帮它遏制住邪灵时，它才会选择将自己仅剩的力量馈赠给李氏后代。

它怀念的是与自己主人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可惜狐帝陨落，它连和狐帝合葬都成了奢侈，更觉得违背狐帝意志有愧狐帝，所以它不再吞噬任何东西来延长自己消亡之日的到来，而是选择连同滋生出的邪灵一起消亡，千年的时光，也许它早就死心了，但它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主人那般强大的存在会连后代都保不住。

李裴文虽然直接让它再无生还的可能，却让它见到了九尾狐的后代，所以它继续选择庇护李氏，它希望自己庇护的人类能继续守护人类自己，不让同类遭受妖魔屠杀，也算是继承狐帝的意志，这样，它终于可以没有遗憾地去见狐帝了。

“我答应你。”朝昔依照着自己在壁画上见过的古人礼仪，对着白光行了一礼，若是九尾狐没有灭绝，它也该是接受众多小狐狸叩拜的尊长，现如今却只剩她一个，它应该还是很遗憾的吧，本该是含饴弄孙，却落得千年漂泊。

白光消散，化作一支小小的玉树枝，落到了朝昔的手心中。

“值得吗？”朝昔本想问一句，可还是没问出口。

九尾狐被屠杀，灵云不恨吗？恨，所以才会滋生怨气，千年之怨，所以李氏在使用极冰胎母之初才会建造那个花园过滤系统。

想过毁灭吗？想，但若是真的要毁灭，朝昔又今天又怎么会见到它？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李氏？

如果问灵云值得吗？灵云大概还是会说值得，若是当初狐帝没有选择成为人类的图腾，即便千年过去，九尾狐仍旧是如日中天的存在，有属于九尾狐一族的妖魔帝国，会是震慑四方的存在，也许世上不止有一个黑暗位面，不止有亡灵帝国，更不止有海底妖魔帝国，还会有一个让妖魔和人类都为之颤抖的九尾狐帝国。

守护远比毁灭难。

灵云等待九尾狐后代千年，等待了狐帝千年，千年的时光何其漫长，它从未改变过对狐帝的忠诚，狐帝从未后悔过，它又怎么会违逆狐帝的意志呢？所以它觉得值得。

朝昔取下极冰胎母的主枝，这部分极冰胎母被李裴文融合了李氏许多珍贵材料，将它修复到了力量还算饱满的状态。

灵云馈赠李氏百年不曾收取一点回报，李裴文为自己私欲掏空了李氏许多宝物喂养极冰胎母，天道轮回罢了。

朝昔留下了极冰胎母的根系，它可以继续吞噬材料，给李氏子弟馈赠，朝昔希望不会有来收回它的一天，如果有那一天，灵云也会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