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白素沉声喝止，眸光掠到老九身上，看到他发红的眸子，心里也是一阵悲伤，低沉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九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悲痛道：“小六儿就死在这女人的门口，不是她害死的还能是谁。”

白素看一眼缩在角落里的令小茹，虽然死的是自己的徒弟，但是没有人亲眼目睹，也不能妄下断论。

白素道：“老九，稍安勿躁，我自会查清楚给小六儿一个交代，不管是谁杀了小六儿，我必要他以命抵命。”

老九闻言安静下来，然而脸上的悲伤却更浓烈。

沈一世蹙眉，目光掠向令小茹，却见她目光呆滞，轻轻挠着手臂。

“小茹？”沈一世喊了一声。

听到贵公子的声音，令小茹心里一震，反射性地将手臂藏到身后。

沈一世眉头蹙得更深，眸中精光一闪，蓦地明白了什么，走过去一把抓过她的手，撸袖一看，在场所有人不由都倒抽一口凉气。

“疫症？”沈一世目光变得冷锐，射向令小茹，沉声问，“你怎么会染上疫症？”

“我，我……”令小茹躲闪着贵公子的目光。

“说！”沈一世厉声吼道。

令小茹浑身一颤，抬头看向沈一世，突然间仿佛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眸中的畏惧之色一扫而空。她微微眯着眼，脑海变得清明，所有的人和事变得鲜活，那个混沌的世界渐渐远去，记忆重重叠叠而来，仿佛一层层纱幕被拉开……

蔚蓝的天空下，有人在欢笑着奔跑，那是一个穿着碧蓝色衣服的小女孩，边跑边回头，带着让她羡慕又嫉恨的笑：“姐姐，快来追我呀，来追我……”

她挤出一丝微笑，却没有动弹。

“啊——”小女孩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小小的身子扑到地上，她倔强地爬起来，手掌被石子划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滴到尘埃里，迅速消散。

毕竟是小女孩，虽然咬着嘴唇强忍着没有哭出声，眼里却含满了泪水，眼睛一眨便簌簌掉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突然有一丝快意。

“蝉儿。”蓦地一声低呼，父亲快步走过来，一把抱起跪着地上的小女孩，疼惜地吹着小女孩的手，轻哄着。

“茹儿，你是怎么照顾妹妹的！”离去时，父亲突然看向她，眸中满是斥责。

她全身忽然一片冰凉，望着父亲和小女孩的背影，心似乎一瞬间在变老。她曾无数次地想象父亲抱自己的模样，哄自己的模样……为什么二娘和妹妹那么得宠？就因为她们生得美么？

她心里嫉妒着，恨不得二娘和妹妹的脸，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然而看着父亲怀里的妹妹，她又忍不住渴望那张脸是自己的。

那是个多雨的季节，雨连绵下着，突然有一天河堤决口，田地和村庄全被淹没了，死了很多人，四处有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父亲带着全家人逃难。那是一段让她永远不想再忆起的经历。那些与他们一起逃难的乡亲们，不时地有人倒下再也起不来，腐烂地尸体漂浮在水面上河岸边，被蚊虫蝼蚁啃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