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朝野
作者:慕猫儿 | 分类:古言 | 字数:10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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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巨变
“罗恕......以后不要再在朕面前提什么死不死的,刚才要不是你,朕肯定葬身河底了。”段岭站起来,脱下一经湿透了的衣袍,用力地拧干上面的水。
罗恕满眼歉意地对段岭说道:“皇上......咱们业已过河,劳烦皇上再等罗恕片刻,我这就寻两身干爽的衣物来。”
“朕随你一同前去!”段岭着实不愿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中待。
“皇上还是等着臣,前方亮灯处有间院落,我去去就来!”
段岭没想到,罗恕说的“去去就来”,竟然是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抱着一堆衣物来到了自己身边。
“朕问你......”段岭却不先接罗恕怀中的衣物,问道,“若朕将你换做是国公大人,他是否会和你一样,带朕安全渡河吗?”
罗恕将衣物硬塞到段岭手中,一边脱掉自己身上的湿衣,一边说道:“皇上,今夜若是国公护送皇上上山,罗恕虽猜不到国公会用何种方式,但罗恕敢肯定,皇上的衣服不会湿,不用如此狼狈!”
段岭微微一笑,心下十分满意。
俩人接着黑暗换上罗恕带来的衣物,找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开始上山。
北冥王虽说听顾北详细讲过上涅盘山之捷径,但眼下是夜间,实在找不到事先说好上山的路,涅盘山的路又错综交错,不多时,俩人便迷路了。
转来转去,总是转不出这个地方。
“罗恕,这可如何是好?”段岭的脸色在涅盘山灯火的映射下显得颇为焦灼,他无奈地对罗恕说道,“这实在是怨朕啊......朕在这些方面,与国公相比,的确难以望其项背啊!”
罗恕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他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便领着段岭往山下走,原路下山倒是很顺利,可是为何上山这般困难呢?
段岭和罗恕俩人望着山上闪烁的灯笼一筹莫展,突然,段岭像是豁然开朗一般惊叫一声:“朕知道了......罗恕,朕知道了......朕就说嘛,区区一个齐公公,他设计的迷宫,怎能难道朕呢!”
罗恕赶紧说道:“皇上,咱可以小声一点,否则惊动了此山上的其他人,又生事端......”
“没错没错......”段岭虽然压低了声音,可是他依然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他眼睛中似乎都在冒光,朝罗恕说道:“罗恕,你瞧,刚才你和朕走的那条路,却是一条死路,这涅盘山,就像一张巨大的蛛网,死路不可上山,却是下山的必经之路,朕左侧的这条路,乃是上山的火炉,但要是下山,一定不能顺着这条路下,否则,有进无出,只能等死!”
“想不到涅盘山竟然如此神秘!”罗恕感叹道,“这要是贸然率兵前来,一定讨不到任何的好处啊!吃个闭门羹不说,还白白搭上将士们的性命!”
段岭和罗恕并肩上山,他思忖片刻,说道:“罗恕,朕日后接管涅盘山之后,依你之见,该作何用途是好啊?”
罗恕脱口而出道:“天牢!咱北国犯重罪之人,皇上可将他们关押至此,‘涅盘山’,顾名思义,让他们好好在此反省自己所犯的过错,若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便应了‘涅盘’二字,若不能,只能等来世涅盘了......”
段岭听罗恕这么一说,突然停住脚步,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罗恕连忙从腰间拿下水囊,递到皇上段岭的手中。
“皇上......这会儿龙体可安?”罗恕此刻最牵挂的,便是段岭的身子了。
段岭缓缓喝了几口水后,抹了抹嘴说道:“朕的身子无恙......罗恕啊,刚才你说的,可是心里的话?”
罗恕说道:“皇上......你看这涅盘山,我罗恕都拿它没有办法,何况他人!皇上只须派少量的兵士,在山下河对岸,以弓弩把守,就算山上的鸟,也是飞不出皇上的手掌心的啊!”
段岭眼睛突然射出一道寒光,盯得罗恕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罗恕不由得跪倒在段岭身前,小声说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段岭问道:“朕问你,朕此番来涅盘山,除了你我,国公,可有第四人知晓?”
“禀告皇上......绝无第四人知晓!”
“罗恕听旨!”
“啊......臣接旨......”
“朕这几日,一直在养心殿静坐思过,闭门谢客,唯有你罗恕,守在朕身边寸步不离。国公因突然悟到其恩师独隐山人之锦囊藏身之地,独自一人前往南海寻求锦囊,归期未定!涅盘山乃是朕囚禁重犯之地,任何人没有朕的亲笔圣旨,不得擅闯,违令者国法处置!着泗水知府加强山下河道治理,重兵把守,不得有误!”
罗恕听完,慌忙抬头,却看到段岭一双冷如寒冰的眸子。罗恕瞬间便明白了。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臣......遵旨!”
天,终于亮了。
长缨早早借着日出前的微光,眼睛巡视了整座涅盘山的概貌,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对身边的董里说道:“董里,我看来看去,唯有架设浮桥,方能让大军上山,你让弓箭手准备,只要对岸一有风吹草动,绝不可心慈手软!”
第318章 巨变
董里颔首说道:“大嫂说的没错,我这就下令,重新架设浮桥,争取早点接顾大哥下山。”
董里命令部下守护好长缨,他将几位得力的将领聚集到一起,刚准备部署架桥与攻山事宜,泗水知府带着圣旨前来。
“禁军统帅董里接旨......”
董里不明就里,连忙率众将领跪下听旨。
“涅盘山乃是朕囚禁重犯之地,任何人没有朕的亲笔圣旨,不得擅闯,违令者国法处置!国公因突然悟到其恩师独隐山人之锦囊藏身之地,独自一人前往南海寻求锦囊,归期未定!朕特董里,即刻率御林军回京,违令者,就地处斩!钦此......”
董里一听傻眼了。
“臣接旨......”董里从知府手上接过圣旨,细细一看,果然是北冥王段岭的亲笔圣旨,如假包换。
“董将军......圣旨已到,董将军即刻撤军回京,皇上等着将军呢,这涅盘山,已经由下官接手了,任何人,没有圣上的旨意,不得靠近河岸半步。董将军不会为难下官吧......”
董里彻底懵了,他顾不上回答,翻身而起,非奔到长缨身边,将手中的圣旨递给长缨。
长缨一看,顿时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握住圣旨,狠声说道:“段岭......你这是要卸磨杀驴啊,很好,今日我就看看,你段岭到底又何本事,敢动我长缨一根头发?”
“继续架桥!”长缨高声呼喊道。
兵士们一听长缨下令,连忙扛着绳索铁钩一应物件,准备到渡口重新架桥。
突然,斜刺里穿出一堆全身披挂的兵士,显然是泗水城的守军,他们沿着河岸一字排开,将手中长矛指向准备架桥的兵士。
他们胸前,竟然全都张贴着一张圣旨。
“皇上有旨,禁止靠近,违令者斩!皇上有旨,禁止靠近,违令者斩!皇上有旨,禁止靠近,违令者斩!”
泗水的守军不停地高呼着,大有视死如归的气魄。
长缨拔出腰间弯刀,冲到岸边大喊:“国公有难,谁敢阻挠?”
泗水知府连忙跑到长缨面前,“扑通”跪倒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喊道:“国公夫人啊......皇上有旨,国公已经去了南海,涅盘山上关押的可是我朝重犯啊,国公夫人万不可硬闯啊!”
“你放屁!”长缨柳眉倒立,气得嘴唇发紫,她冲知府喊道:“什么狗屁圣旨,胡说八道,你给我让开,两个时辰后,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国公到底是去了南海,还是上了涅盘山!”
知府大人知道长缨的脾气,哪里敢与她狡辩,知道俯身在地上,捉着长缨的双脚,额头触在岸边的泥土了,痛哭着说道:“国公夫人大人大量啊,下官只是奉皇命行事,下官怎敢违抗圣旨啊?”
“你让开!”长缨往后撤了两步,谁知知府抱着她的双脚不肯撒手,一把山羊胡须沾满了泥土,叫人又气又好笑。
长缨却顾不得这些,她腰刀一挥,架上了知府大人的脖子,呵斥道:“我给你说的明明白白,国公就在涅盘山上,我与董将军率兵将他救下来便可,你何必这般为难我?”
知府面对长缨的腰刀,竟丝毫不露畏惧之色,他挺着脖子说道:“下官素闻国公夫人知书达理,从不滥杀无辜,下官只是奉皇命把守涅盘河,国公夫人若非要硬闯,那下官只好把这条老命交给国公夫人了......”
长缨的怒火此时已经按耐不住了,心想顾北此时身处水深火热,生死难测,你却在此横加阻挠,当真是要找死。
董里见长缨脸上杀气四起,连忙上前握住长缨手腕,说道:“大搜,切勿动怒,知府大人乃是朝廷命官,不可随意杀之......董里这就写一封奏折,快马送达京城,一定是皇上他弄错了。”
知府一听,马上起身从怀里掏出另外一封圣旨,朗声读道:“国公夫人长缨听旨.......”
长缨此时那还有心思,撇撇嘴说道:“赶紧读吧......”
“长缨听旨,朕与国公私下商议,国公唯恐夫人担心,只身前往南海,吉凶难定,唯有出此下策,寻了一位相貌与国公颇为相似之人,前往涅盘山,以掩人耳目,毕竟锦囊一事,不可大肆公诸于世,给国公大人一路带来麻烦.......还望国公夫人能以大局为重,指挥董里早日回京,其余之事,朕在京城与夫人细说!钦此!”
长缨听罢,狐疑地说道:“段岭这是糊涂了吧......董里,你有没有觉得,此事大为蹊跷?既然三万御林军已经到了岸边,上山一探究竟又有何妨?知府大人,你也是明事理之人,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待我上山查验完毕,若真如皇上圣旨所说,我长缨一定认罪伏法,绝不对你有任何的牵连。”
“国公夫人,此事万万不可啊,皇上圣旨上说得明明白白,下官岂能对夫人您网开一面,皇上要是知道了,下官可是要被诛灭九族的呀......”知府又跪倒在长缨面前。
长缨二话不说,腰刀又一次架在了他的肩膀上。
“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就不讲道理了,我且取了你的人头,待上山查验清楚后,再回皇城,一命抵一命!”长缨说着,挥起手中刀,欲斩泗水知府!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长缨手中刀砍下的刹那间,董里的手指探向她的腰间,封住了长缨的大穴。
长缨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董里眼疾手快,上前扶住长缨,同时大喊道:“快将夫人扶进马车好生伺候,御林军退兵返京!”
知府大人连连以袖拭汗,这才发现,岂止是额头,他的浑身早已湿透了。
董里朝知府说道:“你好生保重,我走了......”
董里这句话,自然是话里有话,知府大人来不及细品,董里已经跨上高头大马,融入可大军之列。
董里骑马飞奔了一阵后,缓缓收住马缰,又从怀里掏出一封北冥王的亲笔书信。
他反复地读了好几遍,眼中逐渐泛红。
他自己也不敢保证顾北是否真的去了南海,但他敢保证的是,陈萋萋真的带着孩子,在他的将军府等他归来。
北冥王在书信中说的很清楚,只盼董里率军返京,天下便太平无事!
董里深知这句话其中的含义,他不得不对长缨出手。
“大嫂......董里得罪了......待回京后,董里一定会找皇上问个清楚,而后来国公府负荆请罪!”
大军行进的很快,董里一直骑着马,守在长缨的马车旁。正午时分,大军临时歇息,董里知道长缨快要醒了。
他寸步不离马车,直到听见马车内传出一声轻微的声音:“董里......你这是要害死你顾大哥吗?”
长缨醒了!
董里用力咬了咬嘴唇,轻轻掀开了马车帘子。
马车内的长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色苍白憔悴,双眼黯淡无光。
“我早就醒来了......董里,给我打些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