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公公一听，冷哼一声，欲拂袖离去，施都赶紧抓住他的袍角，面如土色，恳求道：“齐大人开恩呐......在下平日里无别的嗜好，就喜好听曲赏舞，这几位女子都是花都府的名角......齐大人，实不相瞒，我还暗中收了她们每人一千两银票，齐大人，施都也是一时糊涂啊，不知这‘涅盘山’已今非昔比，大战在即，哪还有什么雅兴观灯呀。齐大人......您得救救我啊，万不可让皇上知道......”

施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齐公公粗略一算，已足以在京城购置一间两亩地左右的宅院了。

施都二话不说就将银票塞到了齐公公的靴子里，还细心地拍了拍，将靴子拉平整：“齐大人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还有一件事，在下也如实向齐大人禀报：在下眼看着北冥王气数已尽，便早早将原先沈公公在京城的八家饭庄，六家酒楼和三处钱庄查封，并安排了心腹精心监管。齐大人若有心经营，等回京之日，我便尽数移交到齐大人的府上，您看如何？”

齐公公弯腰拍拍施都的肩膀，说道：“你倒是有心了......皇上那里我会替你说上几句好话的，不过话说回来，施都你真是胆大包天啊，竟敢将歌姬优伶带于东路军中......她们现在何处？”

“我已叫她们乔装打扮，换了身兵服，混在副将左良麾下。”

“你你你......”齐公公指着施都的鼻子，狠声说道，“你真是叫老夫刮目相看啊......我给你指一条路，今夜亥时三刻，将她们暗中送来，此事天知地知，若你哪日醉酒将此事说出来，皇上过问起老夫，老夫可就不保你了......”

“多谢齐大人......多谢齐大人，从现在起，我施都对天起誓，从此再不饮一滴酒，改喝茶......改喝茶！”

齐公公微微点头说道：“沈东的家产远不止这些，你可以让你的部下再去问问，老夫记得他还在京城东郊，有一处百亩庄园，赶紧也查封了，免得夜长梦多。”

施都叩首回道：“齐大人放心，在下这就写一封密信，遣人连夜送往京城！对了，齐大人，那庄园中的仆人、侍女该如何处置，全变卖为奴？”

“你笨啊！”齐公公轻声呵斥道，“都留着......变卖了往后再想补齐，岂不又得花费大笔的银子？”

“是是是......齐大人，我会着人先将那个庄园接管下来，好生经营，等齐大人一回京，在下当即移交给齐大人便是！”

齐公公点了点头，说道：“一个时辰后，你带着她们，沿着左手边的石级，走到山坳处后，折身向西三百步，记住，每走三十步，停下片刻，待听到鸟叫，再走三十步，由此反复，行足三百步后，朝北进入竹林，进入竹林后，捡起地上的竹子，遇到碗口粗细的竹子手，轻敲三下。你若忘敲了一棵竹子，将会被竹箭射成刺猬！”

齐公公见施都凝眉苦记，便试探地问道：“施将军，老夫说的你可记住了？”

只见施都为难地挠了挠头，勉强地说道：“我记住了.......齐大人......”

齐公公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杀气。谁知这施都又说道：“齐大人，那石级是走三百级后，转身向西行对吗？”

齐公公这才笑了，淡淡说道：“我料想你也记不住，一个时辰后，会有人在此地等你，你却要打着一盏黑色的灯笼前来。”

“大白天的......黑色的灯笼？”施都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灯笼是黑色的。

“你去准备吧，老夫还要和皇上商议要事！”

施都向齐公公告辞，转身边走边念叨：“黑灯笼......黑灯笼......”他却看不见身后的齐公公，面上露出了一股诡秘的表情，一直盯着他的后背，叫人不寒而栗。

齐公公来到大殿时，段棠却不见了。他上前抓住一个小太监问道：“皇上呢？”

小太监吱吱呜呜说不清楚：“刚......刚才还在......”小太监指着龙椅说道，“皇上明明是坐在那里......”

对呀，皇上刚才明明坐在龙椅上，齐公公进门的瞬间，怎么就消失了呢？

齐公公一把将小太监扔到地上，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一抬头，段棠正站在前方的屏风后盯着他。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齐公公拜倒在地。

“起来吧......”段棠的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齐公公起身，抬头看了一眼段棠，心忖：“他定是在泗水受了挫折......顾北是他的大哥，又经过独隐的悉心调教，他无论如何都不是顾北的对手，是时候让他重用自己了！”

齐公公见段棠又走向龙椅，自己只好站在阶下，仰望又倚靠在龙椅上的段棠。段棠也在注视着齐公公。

半晌之后，段棠说话了：“齐大人，你为何不早早帮朕除了他，朕就不会遭受如此大辱了！”

齐公公轻声一笑，说道：“皇上啊，老奴曾对皇上说过，顾公子他自幼生长于西凉界子微山，脾气秉性都与皇上相差甚远，西凉王相中他，叫他做了驸马，只是因为他是独隐山人的弟子，西凉王早些年与独隐相交甚秘，也算是白白给了顾公子一个养身立命之所。”

段棠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怎奈顾公子以为自己得了独隐真传，想介入北国的这滩浑水之中，皇上你可知，顾公子他为何放着皇上不选，而偏偏选了如今的北冥王吗？”

“朕多次明里暗里示好与他，他却一根筋的想辅佐北冥王，朕以为他另有所谋。”

齐公公等着段棠的后话。段棠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些年，西凉国力日渐强盛，西凉王又膝下无子，朕料想那西凉王有意将西凉国托付给顾北，而顾北之所以不与朕接近，而是选择辅佐段岭，只因为他早已有将北国与西凉国合二为一的心思......”

齐公公拱手说道：“皇上明断，老奴其实也早已料到了这点，想与皇上商议除掉顾公子一事，老奴又深知皇上宅心仁厚，不忍背上一个迫害血亲之名，于是老奴私自做主，寻了一些江湖中人，怎奈顾公子他修得痴痴道人之绝学，这些高手都非他的对手啊。”

“没用的东西！被杀便是他们活该！齐大人，往后‘涅盘山’上，再有这等无用之人，手下不必留情！”

“遵旨......”

“今日随朕前来的那个叫施都的，原是东路军将领，近来他一直在京城，朕想问问他京城的一些事，你去把他叫来吧。”

“老奴这就去传施都将军......”齐公公暗暗叫苦。

想必此时施都已经领着歌姬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