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才何在

正午时分。

盖天王府大门之外，盖天王府上下几乎全部出动。

连卓云苍也亲自到门口迎接，他那张苍老的脸上，依然透着垂暮之气，然而眼中却闪动着异样的光泽。

虞夫人、卓不凡站在卓云苍身后，都是兴奋难耐，尤其是卓不凡，就像是喝醉酒了一般，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

卓不凡被废掉经脉，在修炼上彻底断了前程，本是陷入绝望。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得到颜夫子的看重，以后注定会飞黄腾达，至少在他看来，马上他就要达到人生的巅峰。

虞夫人暗自朝着卓不凡使了个眼色。

卓不凡会意，大声咳嗽起来，脸上浮现病态的苍白之色。

卓云苍扭身一看，担心地问道：“不凡，你莫非有些不适？”

卓不凡强露笑容，“祖父大人，无妨。”

一旁的一名仆役开口道：“昨天不凡少爷遇到世子，由于忙着接待夫子的事情，忘了向世子行礼，被世子责怪，还被世子出手打伤，吐了好几口血！”

“有这种事情？这小子，也太不知轻重了！”卓云苍白眉一挑，眼眸中流露出愤怒之意。

虞夫人道：“王爷息怒，不凡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卓云苍越发愤怒：“速去将世子叫来！”

虞夫人道：“世子行事孟浪，若是到时候出言无状，得罪了颜夫子，反倒不美！”

“也罢，等事后再找他算账！”卓云苍重重地哼了一声，怒意却是不减。

等他转过身去，虞夫人和卓不凡的眼眸中，都流露出得意之色。

等了一会儿，一辆有着学宫标记的马车驶来，在王府门口停下。

一名儒雅中年人扶着一名清瘦的老者，从马车上下来。

“周大先生，颜夫子！”

卓云苍神色一凛，大步上前。

正要行礼之时，被颜夫子阻止：“盖天王是社稷重臣，劳苦功高，老朽不过是百无一用的文人，怎敢受盖天王之礼？”

卓云苍没想到颜夫子竟然如此随和，意外之余，又是欣喜不已，心道颜夫子对卓不凡还不是一般的看重。

颜夫子的目光在后面一扫，并未发现要找之人，微微有些失望。

虞夫人和卓不凡上前拜见，颜夫子微微颔首，然后就举步朝王府内走去。

等卓云苍带着颜夫子、周大先生进了王府，跟在后面的众多下人，兴奋的交头接耳。

“颜夫子是连皇帝见了都要行礼的亚圣，竟然亲自到盖天王府来拜，这下子王府可风光了！”

“颜夫子拜府，是为不凡少爷而来，与不凡少爷相比，世子可就差多了！”

“咱们的世子，除了花天酒地，就是惹是生非，以后的盖天王府，还是要靠不凡少爷支撑！”

……

卓云苍带领客人，来到前殿。

“听说王爷喜好字画，老朽亲笔为王爷写了一幅字，王爷莫要嫌弃！”

颜夫子极为客气地开口，周大先生将一幅字送到卓云苍手中。

卓云苍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功高盖天”四个字，落款正是颜夫子的大名。

卓云苍大喜，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他虽然功高盖天，威望无两，然而在皇帝的刻意打压之下，一直受到以文相为首的文官轻视，嘲笑他是赳赳武夫。

此时得到颜夫子如此评价，以后哪个文官敢嘲笑于他？

同时卓云苍也是感慨无比，以前向周大先生求一幅字而不得，现在颜夫子却亲自送上。

这一切，显然都是因为卓不凡，让卓云苍看卓不凡的眼神，都变得温和了许多，充满了赞许之色。

虞夫人和卓不凡心中更是得意，颜夫子如此客气，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同时也可见卓不凡在颜夫子心中的地位。

“恭喜盖天王后继有人，日后成就，必定会超过王爷！”颜夫子接着又道，语气中透着发自心底的敬意。

“夫子谬赞了！”

卓云苍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只是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卓不凡毕竟不是他的亲孙子，若是卓不群能得到颜夫子如此评语，那该有多好。

虞夫人欣喜若狂，脸上的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单是颜夫子的这句话，就等于是给卓不凡身上添了一层光环，以后从学宫中出来后，在官场上顺风顺水。

卓不凡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浑身轻飘飘的，如同站在了云端。

周大先生开口道：“怎么不见盖天王府的那位天才少年？”

卓不凡精神一振，走上前，朝着颜夫子和周大先生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学子拜见夫子，大先生！”

颜夫子和周大先生都是一愣。

卓云苍笑呵呵地道：“这孩子愚钝，当不起天才二字，周大先生莫要捧杀了小辈！”

周大先生哑然失笑，“盖天王大概是弄错了，我所说的天才，并非眼前这位！”

弄错了？

刚刚还被捧到天上，结果竟然是弄错了！

卓不凡的脑袋里如同响起了一声惊雷，霎时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那里。

虞夫人脸上的笑容，也陡然凝结在那里。

卓云苍的目光一凝，接着心中涌起一股怒气，沉声说道：“颜夫子，你是星月智者，学识渊博，本王素来敬重。虽然本王是一介武夫，难入夫子法眼，你又怎能如此戏弄本王？”

颜夫子呵呵一笑，“盖天王莫要误会，三天前，老朽偶遇一名盖天王府的少年，受他点拨，让老朽受益匪浅，今日专程前来道谢，绝无戏弄王爷之意？”

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的虞夫人和卓不凡，彻底断了念头。

卓不凡虽然在学宫中崭露头角，却连见周大先生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是点拨颜夫子。

卓不凡万念俱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迈着僵硬的步伐，来到虞夫人身后。

刚才还在高高的云端，此时却一下子跌落到地面，他的种种幻想，以及他的自信，还有他的魂儿，全都被摔得粉碎。

虞夫人更像是被当众扇了十几道耳光，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

卓云苍满脸困惑，诧然说道：“颜夫子莫非是在说笑？以你的学识，有谁能点拨你？”

颜夫子道：“盖天王，你觉得老朽像是说笑之人吗？”

“据我所知，盖天王只有一名独孙，眼前的这位世子，并非那日所见。也许是我弄错了，那少年并非是盖天王府之人。”周大先生开口道，他显然是把卓不凡当成了盖天王世子。

“莫非是那小子？”

卓云苍心中一震，接着又生出一种极其荒谬、怪诞的感觉。

只是那宝贝孙子，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可能点拨颜夫子这天下文人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