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晗在新年之前的这几天都没有通告，她觉得自己正好可以在医院照顾明朗。

新年马上就要来了，在白晗心里，这新的一年死甜蜜的，是值得期待的，因为按照她父亲的安排她与明朗会在春天结婚。

多么诱人的一个春天啊……

可是，这两天明朗却很少说话，他的脸总是阴沉沉的，即使白晗总想跟他聊起有意思的话题他也不怎么理会。

他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抱着自己的剧本，一页一页，看完了又反复看......

“明朗，我们一起在这里过新年吧。”白晗开心地收拾着东西，今天是12月30日了，明朗要出院了。

明朗没有理会她，他还是抱着自己的剧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行行的文字。白晗无意中一抬头，看到他如此入神地看剧本的样子。他的黑发很柔软，带着一点点凌乱，那宛如希腊雕塑一般有致的侧颜是那么美好，即使他没有任何的修饰。

“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坐在你们班靠窗的座位，也是在读书......”白晗的言语都不由得更温柔了，她坐到明朗的床边，出神地看他。

“是吗？”明朗回了这样一句便把剧本合上收起来了。

“要走了，起床吧。”明朗情绪低落的样子让白晗感到不悦，但是她知道他的脾气，即便她心里不好受夜不想说出来。

明朗的伤不那么疼了，他从病床上坐起来，走到衣柜边，一开门就看见了小雨从家里给他拿来的衣服。

深蓝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她给他选的总是他喜欢的样子。这是她给他准备的，回家时候要穿的衣服吧……

明朗把这套衣服拿出来，心里很酸涩，他禁不住去想象小雨那晚回家给他拿衣服时的样子。

那个晚上，她什么也不会预料到吧？她一定还在想着，要早点回来，不然他有要耍脾气了......

“衣服我给你带了。”白晗正在收拾一些日用品，转身对明朗说道。“你看看，就在衣柜里。那件纪梵希的毛衣，我特意让人买回来的，觉得很适合你。”

“不用了。”他看也没看那件衣服，直接把小雨带给自己的这一套拿了出来。“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他冷冷地说。

白晗把手里的一只小手包往床上一摔，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你就是舍不得她吧？为什么要我出去？你不是要跟我结婚吗？......”

这几天憋在她心里的怨气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白晗从那一晚开始就对明朗的冷淡耿耿于怀。今天，她已经顾不得一个大家闺秀的矜持，大声冲着明朗说着。

明朗把衣柜的门一关，动作很重，木门发出了一身脆响。

“对，我就是舍不得她！我爱她！”明朗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她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包括被要挟跟你订婚！”

“被要挟……”白晗的眼泪唰一下就流下来了：“你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你说你不爱她都是谎言吗？！”

“我只能那么说！”明朗道：“在我心里，没有什么事比她的生命更重要。如果让她恨我，让她离开我她能过得更好更安全，我愿意让自己失去爱情！”

白晗觉得浑身无力，她瘫坐在床上，为什么自己心中纯美无比的初恋在他的心中根本敌不过这个叫宋小雨的女人呢……

忽然，白晗站起来，她的心底仿佛有着难以抵挡的爆发力，她跑到明朗跟前带着浓烈的感情吻上了他的嘴唇。

她吻他，就像是要为她这些年来心底埋藏的无望的爱情找一个出口，然而明朗的嘴唇却是那么冰冷，毫不为所动。

没有得到回应，白晗的吻移开了他的唇，她疯狂第吻着他的脖子，用手想要解开他上衣的扣子......

明朗抓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他一把甩开她的手腕：“够了！”

白晗已经泪流满面，她哭得梨花带雨地对明朗说：“我很后悔......我很后悔当初没有把我自己给你......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接受过任何男人。他们都不是你......你不是说你要娶我吗？那你要我吧……”

他们的确交往过一年，但那个时候还是中学生的他们并没有真正踏出那一步。22岁的白晗从和明朗分手之后便没有仔恋爱过，她对这场爱情的难以自拔让明朗觉得她既可怜又执拗。

“出去。”明朗转过身拿下了小雨给他准备的衣服，面对偏激的白晗，它不想再说什么了。

“我愿意等。我不相信她对你就那么重要……”

白晗出了门，在病房门关上的一刻，明朗觉得这个世界压抑极了。小雨怎么样了？她再伤心吗？亦或是她已经真的开始恨他了吧……

仁清的禅茶楼里，这几天每一个早上小雨都到得很早。

“大小姐，要怎么处理Kim？”王岩坐在地下会议室大桌边，他的对面就是小雨。

小雨又穿上了她正式接任帮主的那天所穿的那件黑色旗袍。黑色暗花的旗袍让小雨的脸加上了一抹冷艳。

自从离开了明朗之后，小雨这几天都是以黑衣示人。她那像茉莉花一样清丽的面庞也渐渐变得像寒冬一样冷......

Kim在这里被关押了一个多星期了。小雨没有再去见他，这种叛徒，她觉得见了都会脏自己的眼睛。

“我们不能杀了他。”小雨想了想，说：“杀人只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以前宋大哥也经常这么说。”王岩说道：“每杀一个人就有要牺牲兄弟的危险，在警察那里，咱们多少是要说得过去的。”

小雨一只手支着头，坐在宋毅曾经坐过的一把红木交椅上，思来想去最终说道：“放了他。”

王岩很意外，即便是不能杀掉Kim，就这样放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了？

小雨接着说：“让咱们的人通过各个渠道放出消息，把Kim如何背叛仁清的事散布出去。还有，制作一些别的故事。”

“别的故事？”

“说他出卖自己的盟友广州帮，说他劫自己朋友的生意......总而言之，把他的名声一定要搞臭。”小雨说着用锐利的目光看着王岩：“您懂我的意思吗王先生？我想要借别人的手杀了他，最好是广州帮。”

王岩恍然大悟，他点点头：“是，大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小雨说这一招让他不禁叹服，他甚至感觉这就像是宋毅处理事情的思路。借别人的手，不脏自己，除掉想要除掉的人。

“教给您了。要编得天衣无缝，让广州人相信我们编造的一切。”小雨说：“Kim是仁清叛徒，把他放出去之后派人盯着他，直到他死。当然，我希望他快点儿死。”

“好的，交给我！”

王岩得了小雨的指令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偌大的地下会议室里，又剩下小雨一个人了……

她把披在肩上的毛围巾紧了紧，房间里并不冷，但是她却总觉得冷。

爱情，在小雨的世界里已经远去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心底的温暖竟然和明朗有着这样不可分割的联系。

他不在了，带走了她心中的一块。

小雨接着打开仁清各处生意的账目，没有了爱情，她需要别的东西把心中的那一块空填补上。她不愿意去想，她不是单纯地失去了爱情，而是她的爱情或许从一开始在他眼里就是一件凭心情的事……

账目刚看了两页，小春敲门进了屋，手里拿着一只移动电话。

“大小姐，堀川先生的电话。”小春说着把电话双手递给小雨。

堀川？这个移动电话相当于是仁清的办公电话，堀川翔次是有她的手机号码的，他今天怎么忽然打这个电话了？

“唯？”小雨对着电话说道。

今天的堀川也是一副公事公说的口气：“你接到中国那边的回信了吗？关于帝业。”

他的这个话题恰恰提醒了小雨，从材料寄回国内到现在，小雨还没有收到过来自白志兵的任何回信。

“没有。”小雨回道：“我的人只跟我说东西交到他手里了，之后便没有了下文。”

“你放心吗？”堀川问道：“让你的人查查吧，很有必要！”

“我知道。”的确如此，正如堀川所提醒的，他们设计的这件事本来就是一场豪赌。如果一旦事情有什么别的差池，他们必须早点知道才能早做准备。

无论是仁清还是堀川组，他们都知道跟帝业做对代价。如果他们在白志兵这步棋上失算了，后果将会很棘手......

“我让我的人这就去查。”小雨说完，就想跟他说再见了。

“等等！”他叫住了小雨：“新年要不要来浅草寺？嗯......我这只是一个礼貌性的邀请，过年了嘛。当然，你可以拒绝我。”

小雨沉默了。

她的沉默让堀川感觉自己的这个邀请就像预想的一样失败。“好吧，当我没说过。我就是想祝你新年快乐……”

“去吧。”小雨在电话里轻声答应道：“去拜一拜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