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修的好处这么明显，为什么不？”

“道理，之所以称之为道理，就是因为这条道只存在于理想之中。比如都知道抽烟有害健康，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去抽，因为真的做不到啊。任何一个人，他的时间、精力、体力都是有限的，无论是法术还是体术，都需要大量的知识储备，还要针对自身情况，找道适合自己的路，不断锤炼，这些都需要投入，谁舍得把这些全部奉献给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再者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还在变化，外界环境在变，知识结构在变，全世界5亿多人，只有不到5个走到了这一步，你说有多困难。

有些人小时候可以无意间使用出天人合一的境界，并不能说明他多有天赋，长大后一定可以成为大术士；有些人即使成为了大术士，一段时间不练习，对天地感悟退化，可能变成一个纯粹的炼气士。这些都是因为变化无处不在，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

而且即使成功了又如何，那时候已经过了太长的时间，人都快老死了，一辈子都在研究，成果又不能复制给后代，因此大多数人不会那么极端，而是选择一条自己喜欢的路，或者比较适合自己的路，尽可能地突破自身能力极限就好了。而且一旦练气大成，那么身体也就与自然大道相通，那时候身体就不具备繁衍的能力，这就是：天道无情。”

“自身极限？那又是什么？为什么说天道无情？”

“比如有一棵果树，不同高度都有果实，只是低处的果实被大多数人摘走了，所以人们都幻想着，越高的果实越好吃，便想尽办法去摘高处的果实，有些顺手抓到的连尝都不尝，直接丢了。术士认为的‘自身极限’，并不是高处的果实，而是指自己身体最适合的那个。所谓极限的标准指的不是树，不是高度，而是自身的气量。你知道嘛？当我们可以拿到最高处果子的时候，身体已经是果树的一部分，不再是人，吃不吃果子也就没有意义，因为我们已经变成了那颗果子。”

“听起来好像不错，不过我母亲讲过，这叫不思进取，美化一点的词叫知足常乐。”其实大部分张健都没听懂，只听明白一点，就是不用总向上看，只要有吃的就应该偷着笑。

“哈哈哈，很有道理的一句话，有机会可以和你母亲聊聊。”

“老胡也想和我母亲见见。”张健用手指着狐妖，还把当时男男女女的比喻讲给老虎听，惹得老虎笑了半天。

“其实想想，有时真羡慕你们，生活没有压力，虽然无知，却也因为没有选择而没有痛苦，轻松快乐地过完一生，挺好。”

“一点都不好，不能和家人在一起，高兴和悲伤却与谁人说。你不知道只有父母，没有爸妈是什么感觉。”

“是啊，这一点太过可悲，我之前不是说过嘛，这个制度杜绝了私心，可是没有私心的人类，和死人又有什么分别。”

“我想我的父母了，还有干爹干娘他们。”

“放心吧，你的父母不好说，但等过阵子，你再长大点，如果你的干爹干娘还在，可以偷偷回去看他们。”

“我们还要走多少天，天天吃这个嘛？”张健看着垂下来的绿色须子。

“这可不是谁都能吃的，只有受伤的同伴，修养期间才能吃。”

“老胡说，以后捕食都要靠我自己，她不会帮忙。”张健突然想告狐妖的黑状，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个靠山，捕猎实在不适合自己。

“哈哈哈，你别听她瞎说，她自己都不捕食，我来之前她赖在首领身上蹭吃蹭喝。自从我托生，天天跟我蹭，自己就没正经捕猎过，居然好意思教育你。”

“……”

“你是不是喜欢她？”张健虽然小，不过多少知道一些男女之间的事，只是现实中自己不敢奢求。

“……是”老虎憋了半天，才回复了一个字。

“那为什么不去找她，你不是已经知道她在哪儿了嘛？那个叫做‘哈乐冰”的地方。”

“我家还算有些积蓄，可以让我专心学习，可惜一直到26岁都没能突破，当时都已经准备放弃了，平凡地过一辈子。谁知道6年前，再次遇到她的那个晚上，开心之余突然进阶，可以施展中级术法，进入高等学校。本来想去找她地，可惜那时候她刚刚结婚，我就熄了这方面念头，一边学习一边陪在她旁边，能听她说话就好。就这样到了去年，她因为某些原因离婚了，换了工作，那时候我术士5级，再次想去找她，但是从她自言自语中发现，即使中级术士的我，也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决定加紧学习，等到进阶高级术士，应该能帮到她。

几个月前，突然知道我和她将会有个孩子，高兴极了，当天突破到7级，这才不得不下线熟悉境界，稳固修为，也因此耽误了半个月时间。谁知道她趁我不在，把你偷走。我知道她怕什么，不过你对我的意义太过重要，这才只身出来找你，想着至少要见下你。”

“我母亲从小就教导我，如果遇到喜欢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要想办法得到，如果试过了还是不行，就换一个喜欢，人生不如意十之九九，但如果不去试，那就连0.1都没有。你这人太过犹豫，等到什么事都准备好了才去做，那还有什么意义？”张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明很普通的一个过往，为何自己会如此激动。

但又有些不吐不快的感觉，记得母亲曾经讲过，经常给她讲故事的那个老婆婆，一直没有结婚，年轻时候，有个和她青梅竹马的小伙子，等有了自己的新房子就成亲，上界住房都要花钱才能购买，当时凑了全部家当，也只能买半间，于是和老婆婆约定，他出去打工，两年后等他凑够了钱，就回来买房子娶她过门；老婆婆欢喜地答应，天天看着太远升起，守着月亮思念，终于两年之期到了，小伙子如约带着钱回来，可惜此时房价涨了，现有的钱依旧买不了房，小伙子把钱全部留给老婆婆，再次动身；又是两年过去了，虽然带着更多的钱回来，可依旧赶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小伙子深深地看了婆婆一眼，又出门了，只是这次没有再回来，但老婆婆依然在等，白天给孩子们讲故事，时间过得还算快当，晚上一个人时常流泪，睡不着的时候，就将前面攒下的铜币全部散在地上，然后一颗颗地捡起来，擦干净收好。就这样捡一晚上，什么时候累了就才，老婆婆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只是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小伙子准备一间房才嫁，同时也想问问小伙子，为什么非要准备一间房。

今天听了老虎说的话，有些情绪不受控，真心认为它好笨。

“哈哈哈。”老虎突然发笑。

“笑什么？”张健恼火，笑他没什么，笑他母亲不行。

“别误会，我不是笑话谁，只是觉得你有一位好母亲。我4岁去幼儿园，7岁小学，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认识了不少字，并且开始接触术士知识，但是直到高中，都没人跟我讲该如何面对生活。老师总是督促学习，告诉我们，要想过好日子，就要拼命学习，获得足够的实力，这样才可以过上相想要的生活。我近几年吃的用的确实提高了很多，却感觉越来越孤单。生活，同样需要花心思，并不是得到了，搬到家里面，就是享受了。哎，最主要的问题是，学习讲的就是按部就班，所以习惯厚积薄发，讲究的是水到渠成。可那些都是自然，不是人。”

听到对方不是嘲笑，甚至还有赞扬在里面，于是很郑重地自我介绍到，“你好，我叫张健，一直没问您的名字，这很不礼貌。”

“你好，我叫马一鸣，很高兴可以养育你。”

……张健觉得很别扭，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