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花长忆烂扶桑
作者:浮生尊前 | 分类:古言 | 字数:59.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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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屈辱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方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方阶叹道:“我也问过筱筱,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是不肯开口,说我知道了未必是件好事。”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不是有句话叫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嘛,方阶哪里还敢多问。
安子沐沉默了半天,深邃的眸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来在方阶身上的确问不出什么,便道:“今日之事,我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既然安南城能放任方阶在宫外飘荡这么多年,想来也一定是不知道什么内情的。那么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恐怕就只有宁才人了。
平乐蹙了蹙眉,习惯性的又斟了一杯酒,刚递到嘴边又顿了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将酒杯放下。对着正欲离开的方阶问道:“你可知道宁才人的脸是如何伤的?”
自古以来女子向来注重容貌,能将脸伤成那样,恐怕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听次一问,方阶宽厚的臂膀为之一震,仿佛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是她自己用烛台烧得。”
平乐心中大惊,又问道:“她如何下得去手?”
此时她的眼前立马呈现出女子手持烛台,双目含泪,眉目里满是诀别的画面,当真是悲壮。
“我们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惩罚却是少不了的,陛下让她当着我的面自毁容貌,让我永远都记住她最丑陋的一幕。”他说话间,手已握拳,拼命忍耐着痛苦。
不得不说,安南城这一招的确狠毒,先是将方阶变成了太监,然后毁了宁才人的容貌。虽然这一家三口都保住了性命,可是却再也不得相互亲近。
安子怀气道:“既然她为你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你又为何连见都不敢见一面?”
方阶却嘲笑道:“不知殿下可见过筱筱?若是你见过,恐怕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
这话说出来虽然无伤大雅,可是却甚是薄情寡义。先不说宁才人与方阶所做之事是对是错,但是她为方阶付出了那么多,却还是抵不过时光流转,容颜尽毁。
恍惚间,平乐又忆起当日在凌霜阁见到宁才人的那个早晨,难怪她见着唯儿会流露出那般神色,为了不吓着她,宁可自己忍着思念将她调到外殿。
她将自己的名誉,将这一生都赌了进去,剩下的却是最爱的人的嫌弃。
平乐怒不可遏,抄起桌上的酒杯便朝那方阶的身上砸去,吼道:“滚。”
这一砸正好砸到了方阶的后背,可是他皮糙肉厚,并没有什么感觉,朝安子怀二人一拜便离开了。
房间内有恢复了宁静,三人默不作声,气氛异常尴尬。平乐也不敢再饮酒,百无聊赖之下只能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一边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一边是刚与自己私定终身的爱人。
不尴尬才怪!
这迎风醉果真名不虚传,明明才喝了一壶,这酒劲却久久不能散去。她怕安子怀担心,一直忍着醉意,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清醒些。
抬眼间,却看见安子沐正好也在瞧着她,眼中怀着一丝难以捕捉的笑意。
年少时,对安子沐一见倾心,他的一举一动都令她神魂颠倒,哪怕是打个喷嚏都让她觉得优雅。现在细想来还真是应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话。只是现在安子沐的每个细微动作都会让她觉得别有深意,更为忐忑。
安子沐打破了宁静,明朗的脸上透着揶揄的味道,笑道:“不疼吗?”
同样,自己了解着安子沐的每一个举动,他又何尝不是呢?虽然一直强忍着不要表现出来,却依旧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原本平乐并不想答话,可是又觉得太过于刻意,随即只是摇了摇头。
这时安子怀也担忧起来,道:“琯琯,真的没事吗?要不咱们早些回宫吧。”
“不要。”好不容易才见到他,被这方阶占去了大半天,她还有好多话都没对他说,如何舍得回去?见她如此坚决,安子怀便只好吩咐人去煮些醒酒汤。
安子沐清冷的声音又从一旁传来:“我问的是你的腿。”
“啊?”平乐有些呆滞。心道:见了鬼了,以他坐得位置,怎么可能看得见刚才她的动作?!
安子沐朗声道:“以前你每次醉酒怕我送你回宫,便偷偷躲在桌下掐自己的大腿。可偏以为藏得好,瞒得住我。”他说话间那种幸福感洋溢在了眉梢,仿佛沉浸其中。
想不到这些微不住道的事情他居然还记得,真是难为他了。
其实她并非不知道安子沐对她也动了情,只是掺杂了太多利益得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平乐看向一旁的安子怀,只见他的脸色煞白,想必是受了刚才那段话的刺激,若是别的他大可以去争,去抢。可是回忆却不一样,因为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插不进去。
她轻轻握住安子怀的手,嘴角上扬,如沐春风。安慰道:“那些事情我都已经忘了,以后我们会有许多属于我们的回忆。”
“你觉得你们还有机会?”安子沐冷声道。
“琯琯,我会想办法,等我安排好一切我们就远走高飞。”他不由分说将平乐揽入怀中。
安子沐讽刺道:“安排?安排什么,安排私奔吗?”
“你!”安子怀像是被猜中的心事,气结的指着他道。
“你们逃不掉的,除非......”
平乐冲到了安子沐的身前,焦急的问道:“除非什么?”
安子沐的眼中闪过一缕寒光,心中暗自失落道:玉儿,你就真的这么想和他走吗?
平乐急了,催促道:“除非什么,你快说啊!”
他上前买了一步,此时两人只有半步之遥,他缓缓的俯下身,在她耳畔说到:“除非,你们跪下来求我啊。”
曾今的她,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没有人能受得起她这一跪。后来她跪过安子沐,跪过安南城,跪过安子怀,就连这东漓宫里的嬷嬷太监都跪过。这件事对她而言并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安子怀呢?如今乃是堂堂太子,何以能对着臣子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