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好了么，哈利？”

依旧将少年拥抱在怀中，两人的躯体毫无间隙的紧贴在一起，伏地魔仿佛是在不经意间问出这句话，揽在少年线条流畅的腰腹间的手臂却是抑制不住地收紧了几分。

哈利察觉到了这微妙的肢体动作，他唇角微牵并不回答，只是再次往伏地魔怀里靠了靠，将原本并肩睡着的姿势转变为了依偎和守护。其实认真计较起来，如果不是自己现在的生理年龄实在略有些尴尬，哈利也不会这么不加反抗的交出主动位……然而一边是似是而非的少年，一边是完全成熟的男人，实在是他想要挣扎都有心无力。

“其实我并不想告诉你结果，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们都不应当走到一起。”

哈利极轻地叹了口气，他敏感的察觉到身后的躯体蓦然僵硬，眉头狠狠皱在一起，权衡良久才又苦笑着松开：“不过前世今生终究不同，前世你犯下的错我已经讨回，今生种种却是与你无关……也罢，你就当我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有些东西得不到也就算了，既然都已经握在手心，哪里还有那么容易放开。”

哈利忽然转过身去，他用更大的力道去拥抱伏地魔，将少年躯体的温度不加保留的传递过去的同时也以全然开放的姿态接收着来自对方的热量。每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他都会觉得无比欣慰，因为这也就意味着，伏地魔身上那些黑魔法遗留下来的印记终于消除，现在的他，与过去的干系至少已经被断了大半。

其实从头至末，重生之后的伏地魔究竟还接触过多少有关于‘他’的东西呢？

恍然在心底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哈利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回答，也许身后的人一直都在积极地了解着他，但他显然并没有那么关心对方。在这个磨合的过程中，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对方究竟能不能够扭转立场，又能不能最终在自己的底线之前止步，但是对于伏地魔这个人本身呢，他关注过什么，又了解了什么？

哈利慢慢抬起头来，湖绿色的眼眸中盛着一片深沉的复杂，他的手指触碰上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小心翼翼地辗转过每一寸肌肤，最终停留在那人似笑非笑的唇角。看清了魔王眼底交缠的戏谑和宠溺，哈利忽而低低一笑，手掌蓦然向后按在他后颈，而后便是主动地将自己的唇瓣贴了上去，他细致的亲吻着那人单薄却漂亮至极的双唇，虽然温柔但也格外强势。

魔王略略挑了眉毛，倾身过来想要将这个意味不明的亲吻加深，但少年手下用力，毫不犹豫的将他压制了回去。哈利如他所愿的亲吻的更加深入，他的技巧做的很好，但却隐隐有些心不在焉。

伏地魔当然能察觉到救世主微妙的心理变化，一吻结束，虽然两个人的身体都是有些情动，但他还是定定神压下了那些反应。

“又想到什么了，别总把事情放在心里……我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了，哈利，如果思维方式上有所不同，那我们之间就不能够完全依靠默契。”他仿佛是在给什么大型宠物顺毛一般的抚摸着救世主光裸的脊背，隐隐感觉到手掌下那硌人的触感时，不由得极轻地皱了皱眉。

哈利没注意到伏地魔的思路已经飘向了一个何等诡异的方面，他沉吟了一下，倒也把话说的直白：“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对你的了解还不够多……不过这没关系的，是不是，我早晚会知道该知道的一切。”

这段话里的暗示意味已经相当明确，魔王眸底暗红的血色蓦然亮了亮，他偏头过来，将救世主紧紧禁锢在了怀抱中，开口时声音格外的低沉喑哑：“这是我给你的，可以反悔的最后机会，哈利。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真的是再没了退路，告诉我，你愿意么？”

虽然说着是最后一次机会，然而这反复确认的举动又分明给了哈利更多选择的可能。救世主失笑，无声地叹了口气，同时让自己更加陷入这个近乎火热的拥抱，他忽然有些心疼自己身边的这个人。

伏地魔从来不是个没自信的人，不，恰恰相反，他的自负和狂傲根本是世间少有，所以前世今生，大概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够看到魔王的忐忑。其实这实在是个很微小的细节，稍不注意也许就会错过，但只要用心了，注意到了……那无需任何修饰，便已经是最让人心神震荡的触动。

大概也只有爱得极深，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程度，才会让他如此在意自己爱人的意愿。虽然无论哈利是不是心甘情愿，伏地魔都绝不会放手，但是倘若哈利真的决意要离开他，他或许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拦。毕竟，他虽然不能够失去哈利，但也更加的不能忍受男孩受到伤害，即便施加伤害的那个人是自己，也绝不可以！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愿意相信我么？”

哈利撑起身子，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郑重。魔杖轻挥，少年不着寸缕的，依旧留着星星点点暧昧痕迹的身体便是被一袭宽大的巫师袍覆盖，他同样为自己身边的伏地魔整理好着装，然后盯着那双血色眼眸缓声道：“我自己做出的决定，自然是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持到最后，甚至即便是有一天你决定放弃，我都不会就此离去！我，哈利·詹姆斯·波特向梅林起誓，从此刻开始，到此生尽头，绝不离开自己所爱之人，我们将共同承担，无论欢笑还是泪水，无论喜悦还是伤悲，无论幸福还是绝望……生死相依，至死方休！”

这样无比类似于结婚誓词的承诺无疑是给了伏地魔重重一击，这个半生都不曾触及过情爱的男人几乎是怔然坐在原地，眼底情绪一阵激烈的风云变幻，许久之后才归于沉寂。这誓词是否具备魔法效力已经不再重要了，他当然很清楚哈利的性格，一旦承诺，便是永远都不可能再反悔。

“既然这样，你愿意和我回去么，我还会站到那个巅峰，而你是唯一可以与我并肩的人。”

伏地魔凝视着那双湖绿色的眼眸，此刻那里面的繁杂情绪也已经平息下去，再一次被温和的笑意所掩盖，但是这一次绝不是伪装，而是少年最本质的流露。手臂微动，有那么一瞬间，魔王很想再一次将他的男孩抱进怀里，但他生生抑制住了这样的冲动，因为他此刻问出的问题很重要，而他需要看清哈利的每一分情绪变化。

唇角微抿，救世主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他稍稍侧眸，眼底渐渐流露出了某些复杂的东西，率性或是放纵，不羁或是张扬：“不，我不会回去了，伏地魔。”

他深深吐了口气，仿佛是忽然放下了某些压抑他许久的负担。

“还记得我们最开始的那个约定么，尽管还没有到七年，但我认为自己已经没必要留在这里了，毕竟，你现在的状态比你曾经期望的还要好得多，不是么？”救世主微微一笑，他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伏地魔听自己说完，略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他很快继续下去。

“我不愿意留下来并不是因为那段阴影，我想到了这时候你应该也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了……我选择离开，真的只是因为我更加向往那个世界，那个和巫师界截然不同的，却同样，甚至是更加瑰丽多彩的世界，我很喜欢那里，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

“你难道不认为我需要约束和限制，否则一旦我再一次……”伏地魔的语气很沉，他故意提到那个敏感的，危险的话题，但这一次，救世主却只是回以一笑。

“我早就说过，我会相信你，我愿意相信你，我将竭尽全力的给予你最大程度的信任，所以即便最后选择留下，我的目的也一定不是约束和监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不是么？”少年的笑容是那样发自内心的诚挚，这让伏地魔完全没玩法再提出什么扫兴的话题，他沉默了一会儿，依旧试图去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你说过会留在我身边，我不想和你分开太远，太久，这会让我觉得不安……是的，哈利，我真的会觉得不安。”

这语气格外别扭，音量也几近于无的坦诚是那样的不易察觉，但停在哈利耳中却像是一道霹雳当空炸开，他怔然和伏地魔对视着，很久之后，才勉强能够让自己唇角的笑意不那么僵硬。

“但我觉得这个时间很合适，伏地魔，我可以抓紧最后的时间复习，然后在一个最理想的年纪升入麻瓜大学。我也相信我可以到达那几所最负盛名的学校之一，我想我会喜欢那里，而这也的确是我曾经的心愿……前世不曾有机会实现的，我希望这一次可以尝试一下。而我当然也没打算因为这个和你分开，毕竟有幻影移形在，什么时候想见面你直接过来也就是了。”

哈利竭力安慰着自己身边的魔王，诚然他对巫师界也算不上排斥，只不过在这一系列的事件发生过之后，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回到那个平静安宁的世界里好好休息一回，也许很久之后他还会回来看看，也许不过是几天过去，他就会被伏地魔再一次勾搭回这个他真正开始生命，却未曾终结于此的世界，又或者……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但是现在又有谁能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