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瑜抬手一扬，“请便。”

守备将军招呼来手下，让他们分散下去检查。

顾亦瑜带来的东西同样不少，但因为前一次有了在顾亦璋那吸取来的经验，这次的例行检查快了不少，检查的士兵顺便开了一番眼界。

顾家送来的聘礼，确实贵重！

检查得差不多了，有一人出了城门，直直往顾亦瑜跟前过来。

“哥。”他喊了一声。

顾亦瑜看过来，嘴角颤了颤，他扯紧缰绳，看起来想极力控制住身下的坐骑，实则内心里奔腾的马群早已越栏而出，无法阻拦，只能象征性地扯两下缰绳，表达极力的克制。

“玄玉……”喊出声，顾亦瑜才发觉他声音颤抖。

虽然元丞早就派人告知他们顾亦珏还活着的消息，但当亲眼看到顾亦珏出现在他面前，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喜。

顾亦珏走上前牵住顾亦瑜的马缰，“辛苦了，还让你专程跑这一趟。”

守备将军看到顾亦珏，小跑着过来，“顾少将军。”

他近到跟前来，“末将正例行检查，马上就能结束，还请顾将军和顾少将军见谅。”

顾亦珏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递给他，“劳烦你们了，给兄弟们喜糖，后日来喝喜酒啊。”

守备将军欢天喜地地接下锦囊，嘴里连连道谢，他们身份低微，哪有资格去公主府喝喜酒，但顾少将军大方啊，就手里这分量，随意掂量一下就知道，绝对不少。

今天走运了。

他朝后方催促一声，“快点快点！顾少将军等着进城了！”

一声催促下，后面的检查立即完成了，守城门的士兵收了队，队伍放行。

顾亦瑜从马上下来，他让副将带队直接去燕王府，自己和顾亦珏沿着大街慢慢走。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饶是经历了几多生死的顾亦瑜，也没从见面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那个，你别怪他……”顾亦瑜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

顾亦珏明白顾亦瑜在说什么，“除了让玉柔受苦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这一个月以来，他陆陆续续了解了玉柔当时是怎么过来的，九天往返燕北，难过到晚上睡不着，不停不休地绣嫁衣，然后绝望地跟林皇后达成妥协，服下“重生”。

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玉柔的变化。

以前他陪着她的时候，能感受到她的依赖和开心，还有偶有的负担藏在心里，不让人发觉。

但是现在，她身上轻松了很多，忘掉过去的不快后，她展露出她内心深处最本质的性格，，一些情绪都是发自内心的，没有负担，没有思虑。

这样也挺好。

顾亦珏同顾亦瑜走到燕王府后，他在门前站住脚，不打算进去了，两人道了别后，顾亦瑜转身进了燕王府，他往公主府走去。

进了公主府，才知道沈君珏正在到处找他。

顾亦珏赶紧跑到沈君珏的房里，“玉柔，我回来了。”

沈君珏拽住顾亦珏的手臂，蹦蹦跳跳来到梳妆台前，指着摆了一溜的金灿灿的首饰，“你看看，我的凤冠首饰好不好看，成亲那日用的。”

顾亦珏的心思全在沈君珏身上，只觉得这些首饰晃眼睛，没多细看。

玉柔服下“重生”后，活得真的很开心，不用拘束在公主的身份中，但骨子里又有公主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见谁便不见谁。

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哪怕明明很疲惫、很难过了，还要端着优雅温婉的假笑，去应付每一个同她打交道的人，不用再见谁都一副笑意盈盈的温婉样。

现在的她，活得真实轻松。

“好看。”顾亦珏很满足地任由沈君珏挽着他的胳膊，跟个小女孩一样，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分享自己的心情和喜好，还有日常琐事。

说得高兴了，沈君珏一把抱住顾亦珏的胳膊，笑嘻嘻的，“那我让明月将这些收起来，大婚那日再取出来。”

她挽着顾亦珏往外走，“方才你去哪了，我找你许久。”

沈君珏高兴，顾亦珏跟着也心情好，温柔的声音更加柔和，“我哥带着我的聘礼进京了，今日暂且送去燕王府，明日再送过来。”

再过一天就大婚了，算算日子，还挺紧的。

“我好像记得她。”沈君珏抬眸望着顾亦珏，眼眸亮晶晶的，“但记忆里更多的还是一位温柔的女子，在我身边陪伴许久，可惜我记不起来她是谁了，有些可惜。”

顾亦珏弯起嘴角，摸了摸他她的脑袋，最近摸上瘾了，动不动就喜欢摸她脑袋，“没关系，既然想不起，便不想了，既然她能在你的记忆中留下不浅的印象，她还曾经陪伴你许久，说明她是个温柔的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肯定更乐意看见你过得好。”

能让沈君珏记住的人，估计是在她痛苦是给予她陪伴和安慰的人，或许正是她知道他的“死讯”后，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到时候他去问问。

顾亦珏又说道，“说不定，哪日你们再度重逢时，你便会想起她，到时候一定会比你现在耗费心神苦思冥想记起她更加惊喜。”

沈君珏觉得顾亦珏说得很有道理，附和着颔首。

顾亦珏忍不住又揉两下沈君珏的脑袋，“你不必感到可惜，也无需一直纠结于此，都随它去吧。”

翌日，果然如顾亦珏所说，顾亦瑜带着从燕北送来的聘礼登门。

从燕王府到公主府，长长的一串队伍，赚足了老百姓的目光，这一个多月一来发生的事，够他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许久。

因为之前顾晋远已经以家徽代替聘礼了，所以这次，顾亦瑜带来的十几箱子东西，只是作为一个补充，入公主府的库房，但不当做仪式流程的一部分。

毕竟，哪有大婚前一天才送聘礼的。

顾亦瑜同沈君珏见上一面，见她现在过得好，满面红光，比在燕北时的悲痛欲绝的憔悴样好到不知道哪去，来京之前，夫人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看看玉柔公主现在状态如何，这下他们都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