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珏仿佛没听到，自顾自感慨起来。

“时间真快呀，自上元节惊鸿一瞥，已过去快三个月。”

仔细一数，也就才三个月，但是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感觉不止过了一年。

沈君珏侧过身，反问明月，“我哪里一片真心了，只不过将这些有意思的小玩意收集起来而已，还有这幅画，好看。”

明月颔首，是是是，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些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小玩意，有趣，无价之宝而已。

沈君珏在画前站了一会儿，又回到榻上靠着去了。

忙活一天，她真的累了。

她抬手招来明月，“你去备好我明日的衣着，明日皇嫂下葬，我去送她最后一程，之后再去看看皇兄。”

今天皇兄府上不宁静，她还是不要去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比较好。

皇兄也不喜欢她看到他落魄魂丧的模样。

沈君珏真的累了，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睡到天黑，饭也没吃，好不容易被明月拽起来沐浴，她倒在床上又睡着了。

但这回没到子时，沈君珏就醒了，眼睛睁得大大的。

没有顾亦珏在身边，睡不着了。

她躺在床上空叹气，“明月……”

明月掀开幔帐，等着沈君珏吩咐，但沈君珏只是盯着床顶，不说话。

“殿下怎么了？”明月问道，难不成在江州待太久，回到京城水土不服了？

沈君珏盯着床顶眨巴眼睛，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无奈地摆摆手，“罢了，你退下吧，我总不能要你半夜把玄玉叫过来。”

明月：“……”

她明白了，殿下想念少将军了。

两人这才分开多久呀。

“好好好，殿下还是安心睡吧，要是你不好好睡觉，少将军明早看到你眼底的乌青，该心疼了。”明月安抚沈君珏。

她知道殿下晚上一直睡不好觉，如今能寻到一个安眠的法子，已经很不错了。

在明月的好一番哄睡之下，沈君珏才渐渐闭了眼，可天才蒙蒙亮就醒了。

二皇子府，杜静娴的棺椁已准备好，准备出城下葬皇家陵寝。

杜静娴身为皇子妃，本该多停灵几日，待钦天监卜算出吉日后再下葬，但杜静娴的父亲发话了，一切从简，沈雾也这么认为，所以杜静娴大殓后没几天就下葬了。

送灵路上，沈君珏一直不远不近地望着沈雾，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未曾上前搭话，子予一直跟在沈雾身边，寸步不离。

从表面上看，沈雾真的一点哀伤都没有，神情还是跟平常一样，不咸不淡，甚至有些冰冷，从他的脸上真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君珏轻叹一声，二皇兄长得虽然好看，但这副表情太让他吃亏了，就如昨日杜慎言所言，他脸上一点点难过的神情都没有，也难怪杜慎言会借此找茬。

跟着沈雾回到二皇子府后，已是傍晚。

沈雾看了一眼沈君珏，下定决心般长舒一口气，“你随我来吧。”

沈君珏将顾亦珏、沈缘和明月都留在前厅，她一人随沈雾去了书房。

“坐吧。”沈雾先行坐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沈君珏一声不吭，在沈雾身边落座，随后子予也跟着坐下了。

沈雾撑着脑袋，看上去有些疲累，“你想问什么，问吧，看你憋了一天了。”

看沈雾一脸疲态，沈君珏憋着一肚子的疑问不好开口，她望一眼沈雾，抿唇，斟酌着开口，“皇兄这几天辛苦了……”

沈雾摇头，“我对她，更多的是愧疚，算是，我对不起她……”

这句话直接回答了沈君珏的疑问，也是众人的疑问。

沈君珏垂下脑袋，心事被看穿，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了。

“皇兄，我明白你的心情。”沈君珏抿了抿唇，“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过离京一月，一回来就收到如此噩耗，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沈君珏意识到，杜静娴的死可能跟她曾经提过的“沈雾的秘密”有关。

沈雾轻叹一声，“她是自缢而亡，在跟我吵架之后，我们大吵一番，这是我们吵的最激烈的一次。”

沈雾和杜静娴吵架的事，沈君珏曾经撞见过，当时两人不欢而散，她还撞见过杜静娴哭泣。

杜静娴，真的很爱沈雾。

“皇兄，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沈君珏稍事凑近了些，颇有深意地瞟一眼子予，“皇嫂知道皇兄身上的秘密，但她真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

沈君珏从沈雾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那日你让我去跟皇嫂聊一聊，我看她独身哭泣，随后她问我知不知道你的事，几次三番想跟我说，但还是忍住没说。”

沈雾眸色微颤，有话想说，但咬咬牙，把话咽了回去。

沈君珏继续说道，“我不知道皇嫂如何知道这些，我也不知道皇兄隐瞒的事是什么，但我也不会问，我相信皇嫂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才不堪重负做了傻事，所以皇兄放心，我们都是向着你的。”

沈雾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心里积压的石头实在太重，这几天他一度觉得喘不过气，今日有了玉柔这句话，他顿觉身上轻松不少，呼吸都顺畅了。

“谢谢，玉柔。”他在想不出其他的话了，“我，其实……”

他朝子予看一眼。

沈君珏截住沈雾的话，“皇兄……你要是不想说，不必勉强，这是你的秘密，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或许有一天你会真正地放下，等你真的愿意开口那一天，我一定好好听你说。”

沈雾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他此时孤立无援，所有人都怀疑他是杀妻凶手，还好有个妹妹愿意站在他这边。

还好，还好。

“其实这个秘密，她还好没告诉你，也是为了你考虑，怕你知道之后，对你的性命产生威胁，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沈君珏心头一跳，上次杜静娴也是这么说的。

那时她欲言欲止，看得出来杜静娴真的很想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她就快撑不住了，但正是因为事情重大，她选择了沉默，独自承受。

也造成了今天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