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你们心太软，又见不得这些事儿，覃家更加别指望，此事在我们家是瞒不住的，林家那边也不必瞒着，就让枡哥儿去琅琊走一遭，枡哥儿应付得来。”

林秋阳想起吴翩翩说的话：这件事对于我们家不是一件小事，不管是你还是覃家都拿不住，老夫人定然会出面，碍于林家这个亲家，还有覃予这丫头，否则就算把天捅个窟窿此事也不能完。

“母亲说的是，全凭母亲安排，只是请母亲庇佑秋月一二。”林秋阳说着跪在老夫人面前，恳求道，“儿媳就这么一个亲妹妹，要是此事公之于众，她在覃家如何立足？儿媳也会被人唾弃。”

林秋月不理解林秋阳为何会求老夫人，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受害者，韩小娘已经把她害的碎了命，难道她还不能讨个公道吗？

老夫人看了眼林秋月还是懵懵懂懂的，她向来不喜欢林秋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林秋月里里外外都是一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做派。

“覃大娘子手段狠辣，打胎、陷害、嫉恶......虽然很多事情都是被平婆子撺掇才犯下，可毕竟是犯下了这些罪行，覃家又是个污糟地儿，恐怕......”老夫人说道。

林秋月这才一哆嗦，她没有想到这一层，要是真的算起来她的罪行也少不到哪里去，要是覃家那边知道了真相恐怕她只有死路一条。

林秋阳拜了一拜，“请母亲开恩，月儿自小被韩小娘利用，自小便活在被人的算计里，甚至连她自己是谁都是被人算计好的，被人算计到差点自戕，我失去孩儿这些痛楚对于月儿来说，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林秋月坐在林秋阳身边的小杌子上，看着林秋阳为她做的一切，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这个只有面子上客气的姐姐会跪下为她求情，她鼻头一酸，自小林秋阳就跟在林远道身边，向来是看不起她，姐妹情分也只是面子上的而已，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就算是说了也是教训她的话，姐妹两的心越走越远。

老夫人叹了口气，“此事覃家不必出面，林家那边为了家族脸面自然也不会把事情闹开，覃大娘子自然可以保住，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枡哥儿去琅琊走一趟？”

林秋月是覃予的生母，更是林秋阳的亲妹妹，覃予要是有一个名声尽败的母亲将来一辈子也完了，林秋阳要是有个这样的妹妹，卢家的名声也别想干净，为了覃予为了卢家，老夫人也不会让林秋月出事。

林秋阳恍然大悟，“母亲......”

老夫人叹了口气，“覃大娘子毕竟是予丫头生母，为了予丫头以后打算，也为了卢家名声，我们也只能两家把事情解决了，把该死的人送走，该处理的事情处理掉，我们不在烂泥了搅和。”

林秋月扑通一下跪下，给老夫人重重磕了头，老夫人是真的疼爱覃予，真的疼爱林秋阳，为了覃予和林秋阳能做到这个份上，她想到之前质疑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以后覃予在卢家她也能放心了，“老夫人，予儿是托了您的福多了才得以保住性命，我这个做母亲的自愧不如。”

老夫人冷哼一声，“你浅薄多疑，弄不过覃家内宅那些弯弯绕绕，你家老太太又是个心狠手辣的，就算没有韩小娘拿着阿茶命格做文章，你家老太太也必定会因为命格要了予丫头的命，你在覃家护住自己，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林秋月自是明白，痛心疾首，“前些年我是猪被油糊了心，眼睛也瞎了，全然看不见卢家对予儿的庇护，还让人牵着鼻子走，是我的愚蠢，险些没把女儿给害了。”

“很多事情也怪不得你，你回去以后要自省，你的女儿我们也心疼，可不要因为你的愚蠢把你女儿也拖入深渊。”老夫人告诫道。

林秋月认下，“是，您教训的是。”

老夫人不再说她，“好了，都起来吧，不必跪着。”

林秋阳和林秋月这才擦了眼泪，安妈妈和瑶妈妈上前把她们扶起来坐在她们原本坐的位置上。

老夫人注意到瑶妈妈，问道，“你便是年瑶？瑶妈妈？”

瑶妈妈受宠若惊，连忙行了个礼，“是，老夫人有何吩咐？”

“你是覃大娘子的陪嫁，覃大娘子如今能好好的少不了你在暗中看护着，既然你有黄若雪的心腹势力，那就请你知会黄家一声，提醒黄家，韩小娘既然把报仇的手伸到了我家，难道真的会对黄家不管不顾吗？黄家那边真的会相安无事吗？我是不信的。”老夫人道。

口供里提到的年瑶想必就是林秋月现在这个贴身的妈妈，看来林秋月也不是真的蠢到家，还懂得用人。

瑶妈妈蹙眉，“老奴明白了。”

林秋月告退出来，一上自家马车便惊恐起来，喘着粗气，暗自垂泪，这些事情她无法去接受，更加无法去处理，现在有卢家担着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大娘子。”瑶妈妈把手搭在林秋月手背上。

林秋月抬眼，看着两鬓斑白的瑶妈妈，只觉得亏欠，瑶妈妈是黄若雪培养的心腹，只比黄若雪小了不到十年，如今已经年近半百。

“你这这么体面的婆子前些年委屈了，是我瞎了眼，原来你以前告诫我的话都是好的，我竟看不到。”林秋月后悔道。

瑶妈妈从没有多想过，跟她坦了心声，“大娘子，您不必自责，二姑娘命老奴照顾好您，老奴就只照顾好您，不管是管事婆子还是浣洗婆子，不管您怎么样都有老奴为您挡刀挡枪。”

林秋月更加没脸。

瑶妈妈又道，“娘子，您性子单纯，您不必觉得亏欠老奴，老奴也不是完全为了您，老奴这些年守在您身边，还为了我们二姑娘，您是二姑娘最放心不下的孩子，二姑娘走之前老奴已经决定要随她一同过奈何桥，下辈子还做二姑娘的女使，可二姑娘把您托给了老奴，老奴怎么敢不尽心？日后也好见姑娘说一句老奴不负所托。”

“瑶姐姐……”林秋月哭着伏在瑶妈妈身上，今日所有的委屈仿佛这一刻决堤，“若是母亲还在，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马车微微晃摇，街上人声窸窸窣窣，街上行人寥寥无几，都在家吃饭呢吧，过一两个时辰便会热闹起来。

瑶妈妈轻轻拍着林秋月后背，也红了眼圈，“是啊，要是姑娘还在，您定然活的无忧无虑，可今日已经并非昨日，逝去的人再也回不来，我们还是要向前看。”

林秋月越哭越伤心，瑶妈妈劝谏道，“娘子，再哭就要到家了，家里要看出端倪了。”

林秋月止住眼泪，从瑶妈妈身上移开，瑶妈妈肩膀上衣衫湿了一片，不觉伸手擦了擦，“您看我，弄脏了你的衣裳。”

瑶妈妈呵呵笑着，“无碍，老奴便是娘子的抹布，娘子招之即来，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林秋月呵一笑，心绪稍稍好了一些。

瑶妈妈摁住林秋月肩膀，严肃道，“老奴知道娘子一时间难以接受，可韩小娘和平婆子的事儿千万不能在覃家露出端倪。”

林秋月脑子还是一片空白，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瑶妈妈道，“此事卢家已经担了起来，我们现在护好自己不给卢家添乱就好，等卢家把事情处置了，为着林家，也为着予姐儿，您可要好好反思您的罪过，做出个态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