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这位日军第五师团师团长举着望远镜，看着外面堡垒外壁一片片剥落，感受着掩体的一声声震动，他整个人都在颤抖，额头上更是一颗颗冷汗倾泻而下。

穿甲弹···

全是穿甲弹。

而且，从哪些残留在堡垒外壁的炮弹残片，他看到了被剧烈爆炸打碎残片上黑色的材质。

这种材料他认识！身为中将，他的见识自然不低。

那不是涂抹在炮弹外壳上的黑色漆，而是炮弹本身的材质颜色。

那么什么材质是纯黑色的？

答案很简单，钨合金！

超过200毫米口径的钨合金穿甲弹！

看到这一幕，中将心中在疯狂的怒吼。

不是，这是穿甲弹啊！

钨合金穿甲弹啊！

一发价格是平常炮弹的十几倍，是普通合金钢穿甲弹的五倍，而且加工生产极其困难的钨合金穿甲弹啊！

这东西虽然帝国本土好几家兵工厂都研究成功了，但就是没有装备部队，连少量猎装都没有。至于为啥？还不是因为过于昂贵，以及生产资源的稀缺。

缺少钨！

这是连海军那群马粪都没有装备的好东西！

而且这种炮弹还极其费炮管，寻常高爆炮弹发射个一千发炮弹才需要更换炮管，而钨合金穿甲弹最多一百五十发就需要更换了，不然准头会大大降低。

你们那里来的钱？

谁给你们的技术和材料生产的着这种炮弹？还有，你们那里来的这么多大炮！

鬼子心中疯狂的怒嚎！

同时，他也是稍微舒缓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滚滚冷汗。

穿甲弹很强，尤其是硬的要死的钨合金材质，但毕竟只有两百毫米口径，而主力堡垒有两层厚达一米多的混凝土，虽然这种炮弹能一发直接钻进堡垒外壁，在外壁中爆炸，但是少量的炮弹对堡垒的损伤有限。

想要彻底摧毁一个主力堡垒，至少需要几千发炮弹直接命中，按照重炮在十五公里的命中率，对方至少需要发射两万发这种重型穿甲弹。

这应该不可能吧，钨合金炮弹那么贵···鬼子中将心中想着。

但两个小时之后，鬼子中将整个人都呆滞了。

在他的预料之中，八路军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

首先，使用昂贵的钨合金穿甲弹压制破坏堡垒的外壁和大炮，毕竟穿甲能力极强的炮弹能有效的破坏堡垒的外露重炮。

在压制重炮之后，他们将换成普通炮弹主要轰击他的边缘阵地，将主力堡垒周围清空，之后使用大量步兵在四个堡垒的强大炮火下，付出大量伤亡将周边残余坑道和掩体一米米攻下来，最后，在重炮的火力支援下，付出十几万的伤亡一个个拔除掉四大堡垒。

而自己，在杀伤几十万八路军之后，在后方援军和战机的支援下，美滋滋的撤退···

但显然，事实和他预计的完全相反，甚至一度超越了这个中将的想象。

对方的炮击一直都是冲着一个主力堡垒往死里打，甚至自始至终，使用的都是穿甲弹，而且，都是钨合金穿甲弹！

而且，根据侦察机的报告，对面的大炮越来越多了。

起初是两百门大炮，现在已经变成三百门大炮了。

中将僵硬的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他已经举着两个小时了，手酸了，同一时刻，一阵剧烈的倒塌声突然传来。

壹号主力堡垒，也就是一直被集火的堡垒，终于倒塌了。

而且是从内到外的坍塌。

面对连续两个小时的炮击，终于被一点点的敲碎，而且是整个破碎坍塌，内部结构都被一颗颗钻进堡垒内部的钨合金穿甲弹敲碎。

重达一百三十公斤的203毫米穿甲弹穿深十足，哪怕面对数米厚的钢板混凝土，也能整个扎进去，但爆炸威力其实很低，内部仅仅装了三公斤黑索金炸药。

但内部爆炸和外面爆炸威力和破坏完全不是一个层级，这就像以同样的力量，打你一拳，和捅你一刀之间的差距。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座鬼子花费了大量物资修建的堡垒，被一刀刀的凌迟敲碎。甚至内部结构，也因为一颗颗钻进堡垒内部的穿甲弹而被搅碎。

内部结构损坏，支柱断裂，承重墙倒塌。最终，失去支撑的堡垒，坍塌留下一个大深坑，顺带将内部的鬼子深深的埋在地底。

活埋！

看着倒塌的壹号堡垒，在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鬼子中将脑海中浮现出一抹数据。

对方的炮击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了。

从声音判断，对方重炮的射击速度是每分钟两发每门，两个小时的炮击，就算不计算之后赶来的一百门火炮，只算最开始的两百门重炮，对方也发射了超过五万发炮弹。

而且，全部都是钨合金穿甲弹。还都是超过两百口径的钨合金穿甲弹！

按照帝国工厂的成本，一枚大口径钨合金炮弹价格堪比一门大炮，成本大约五千日元。毕竟这玩意材料贵，而且加工极其困难，在这个特种合金冶炼几技术远没有后世先进的时代，一枚钨合金炮弹的成本主要是艰难的冶炼过程，会消耗大量人力。

那么，五万发大口径穿甲弹，也就是两亿多日元，再加上损坏的炮管，还有发射药，哦吼，对方发射了一艘大和战列舰！

瞬间，鬼子中将心态崩了啊！

他一个常设师团，一年的军费也没有这么多啊！

就在鬼子中将震惊于这次炮击的价格时候，远处的炮击阵地终于停下了，鬼子中将顿时舒缓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他将那颗紧张的心脏舒缓一下，稍稍喘一口气，侦察机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让他心脏再次提了上来。

对方正在更换炮管！

而且，还有大量的炮弹正在后发源源不断的运输过来。

中将顿时浑身僵硬。

吞咽着口水，鬼子中将心中急速转动，思考着应对的策略。

炮兵对炮兵，炮队对战，这是最寻常，最普通的应对方法，但是对方的炮兵阵地距离主力堡垒有十五公里，这个距离只有150加农炮和240口径的重炮能够得到。

150加农炮是平射炮，弹道平直，对方隔着一座大山，打不着，至于可怜的240大炮虽然威力十足，但历史久远，射程只有十三公里，够不着！

所以，炮兵对战首先排除。

其次是空军轰炸，飞机的居高临下对付炮兵阵地几乎手到擒来。

但这个方法问题也很多，近期空军机场遭到了游击队大规模骚扰，经常是夜间一堆迫击炮隔着五公里轰击，把机场炸的一片狼藉。

根据后方最新的战报。

昨夜，距离柳树驼最近的一个机场，也就是北平北侧一百公里的机场，遭到了数千游击队近百门82迫击炮的轰击，虽然最后打退了游击队的进攻，但大部分炮弹都没有命中机场，但是架不住敌人的炮火太多，机场损失惨重，数十驾飞机被摧毁，近百架飞机被击伤，炮队和机库今天几乎无法起飞支援。

而且，就算空军能够支援，根据侦察机报告，对方至少有两百门高炮防御，如此密集的火力网，三千米之下根本没办法飞行，最显着的证明就是他的五架侦察机已经被击落了三架，都是被防空炮击落的，再说了，对方的空军虽然数量少，但是防御一个炮兵阵地还是足够的，除非他能一次性叫来近百家飞机支援。而且，冒着密集的防空炮火，不计代价的进攻敌方火炮阵地。

但现在，哪儿有近百架飞机支援？

所以，空军也是直接pass.

最后，也是唯一的能执行的办法，进攻，发动步兵进攻，冲击对方阵地，迫使对方炮兵转移，但这想法鬼子中将想都没想，直接摁死。

开玩笑，冒着两百门重炮发动攻击？怕不是嫌死的不够快！

他一个师团五万武士，十几公里的进攻距离，怕是还没接近对方的防御阵地，就被几千发重炮炮弹论了大米，再说了，对方还有大量的120迫击炮，这种让他吃了大亏的重武器可不会忘记。

如果步兵进攻，怕是单单对方炮兵就能让第五师团从世界上消失··

这仗没法打了啊！

想着想着，鬼子中将突然将视线瞄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挂着天皇御赐的武士刀，他现在真的很想给自己来上一刀·····

死了就一了百了，不用在这里煎熬了。

当然，此时鬼子中将还不想死，他还想多活几年，而且刚刚五十岁的他如今还是宝刀未老，于是，鬼子中将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了后方的司令部，要求撤退。

他刚发完电报，远处的炮兵阵地已经完成了更换炮管，再次扬起的炮管将沉重的钨合金穿甲弹投射向鬼子的二号主力堡垒。

伴随着阵阵淅淅索索的掉落，原本坚固的堡垒被一点点的敲碎。

其中一发甚至正中一门240大炮的炮管，将这个炮管硬生生的砸弯。

“将军，司令部回电了”一个参谋递过来一张电报，是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电报。

命令：坚守阵地，以求最大可能的拖延敌人的进攻，并伺机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后续部队反击拖延时间！

看到来自司令部的命令，中将当场气得抽出武士刀一阵乱砍乱伐。

拖延时间？这他么哪里是拖延时间？这是送死好不好！照着对方这个打法，不出三天，他这四个堡垒就会被炸成粉末，然后第五师团铁定被全歼。

至于歼灭对方有生力量，消耗对方的炮弹炮管算不算？

狠狠的深吸了几口气，眯着眼睛看着看着远处，鬼子中将最终还是把发动步兵进攻的想法甩了出去。

冒着敌人的炮火冲锋确实是一幕很有勇气的行为，他相信他麾下的第五师团也做到这件事情，只要他一声令下，五万帝国武士就会悍不畏死的发起进攻。

只是可惜，敌人的炮火过于变态，这不是进攻，而是送死。

······

北平以北的机场。

此时这里已经一片狼藉，原本铺装好的机场遍布弹坑，排列整齐的飞机被很多被炸的粉碎，就算侥幸没有被摧毁的，蒙皮也是被弹片破坏的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