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情仇女神
作者:俄罗斯蓝猫 | 分类:体育 | 字数:45.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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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埃德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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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福夫人的匆匆离去给埃德蒙抛下了一个迷,为什么她在听到那个名字后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就如当年的维尔福。
埃德蒙按捺住心中的冲动,直到确认监狱长不会再返回这里,才轻轻把床挪开,钻进了藏在床底的隧道,到对面的二十七号牢房去找他的朋友法利亚神父。
这条隧道是法利亚神父花了几年的光阴完成的。他仍记得神父从隧道里钻出来时他有多惊讶。他本以为能凿开这样一条通道的会是一个非常强壮的人,没想到他却看到了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
法利亚神父的眼睛深陷有神,几乎被那灰色的眉毛所掩没了,一把又长又黑的胡子一直垂到胸前。他那神色疲惫的脸上刻满了忧虑的皱纹,再加上他那个性坚毅的轮廓,一看便知他是一个惯于劳心而少劳力的人。
但正是这个老头凭借着惊人的毅力,挖出了一条五十尺长的通道。他本想挖通那面迎向大海的墙壁,却因为一个小小计算的失误来到了埃德蒙的牢房。但埃德蒙内心的一部分却相信那并不是失误,而是神的指引,也许他们注定要相遇在伊夫堡最黑暗的牢房。
在那之后,他们就在这座暗无天日的牢房中相依为命。埃德蒙把法利亚神父当做父亲一样尊敬,而神父也把埃德蒙当做儿子来疼爱。
在狱卒们眼中,法利亚神父是一个有趣的疯子,他时而笑,时而哭,整天念叨着不存在的宝藏。只有埃德蒙才知道,神父是一个充满智慧的人。他曾给红衣主教斯巴达做秘书二十年,遍览主教的两千多册藏书,后来却因政.治主张失败入狱。但他并没有放弃理想,除了花很长时间拆卸家具,制成挖墙用的工具开凿这条隧道,他还把用煤烟溶解在酒里制成墨水,用鱼头的软骨制成笔,以皮肤病为借口向狱卒骗取硫磺制成引火工具用来点灯,以便继续他的研究。
如今神父身边又多了一个勤奋好学的徒弟。不得不说埃德蒙是一个极其有天赋的学生,极强的理解力让他能适应各种各样的计算方法,而且他原先就有意大利语和希腊语的基础,了解其他语言的结构就容易多了
。这样一来,法利亚神父只花了两年的时间,就教会了埃德蒙数学、物理、化学,以及三四种他所掌握的现代语言。
但若说埃德蒙只学到了这些基础知识就太不公平了。神父出身上流社会,又饱经沧桑,他的外表忧郁而严肃,风度温文而高雅,这种气质正是埃德蒙以前所欠缺的。在神父的耳濡目染下,埃德蒙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气质完全发生了转变。这样的气质除非能有机会经常和那些出身高贵的人来往,否则是很难获得的。
对于埃德蒙来说,法利亚神父就像是茫茫大海上长明的塔灯。他是埃德蒙的导师,又是埃德蒙的慈父。是他为埃德蒙点亮了智慧的光芒,也让他有机会看透那些从前遮掩在真相前的迷雾,揭开那个困扰折磨了他很多年的谜题
——究竟是谁写下了那封告密信?
埃德蒙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也没有结过什么仇,因此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处心积虑地害他。
然而神父却笑着说,“我的孩子,你太天真了。善良的人确实不易结仇,但这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害你。要记住,利益是永恒的。有一句格言说得很妙,不论何种坏事,欲抓那作恶之人。先得去找出能从那件坏事中得利之人。”
是的,如果他被关进伊夫堡,那么押运员腾格拉尔会当上埃及女王号的船长,而梅色苔丝的表哥弗尔南多,则会在爱情上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他恍然想起婚宴前的一天晚上在瑞瑟夫酒家看到他们在一起喝酒。是他们!是他们联手陷害了他,一个写下了那封看不出笔迹的举报信,在神父的指点下,他终于知道那种笔迹是用左手写成的;而另一个,则把举报信投进了法院的邮箱。
这也让埃德蒙不禁担心起梅色苔丝是否能坚守他们的爱情。但当他说起梅色苔丝的故事时,法利亚神父却告诉他,“埃德蒙,你大概还可算是我生平所见的人之中最优秀的呢,可是你那位爱人竟并不输给你。在我的人生阅历中,还从未见过有哪个女人能有这样的胆识,敢冒充皇后的女官独闯国家监狱。她绝不可能成为你那个仇人平凡的妻子,她注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然而这次维尔福夫人的突然到访,却让埃德蒙对第三个人产生了疑虑。为什么他只被维尔福审讯过一次,没有上法庭,甚至没有经过任何正规的手续就被判了罪?
怀疑攥住了埃德蒙,因此五十尺的距离变得极为漫长。当他钻出隧道时,神父正在墙壁画几何图,那神态就象阿基米德在浴缸里思索浮力定律那样全神贯注。
他本不愿打断神父的思索,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于是轻轻推了推神父。
在听完他的叙述后,法利亚神父表现出了同样的疑虑,“我的孩子,司法界是一个充满辛秘和肮脏的地方,假如你要我来帮你分析,必须把当时详细的情形告诉我。”
于是埃德蒙仔细回忆。“代理检察官嘱咐了我好几次,叫我千万不要把拿破仑的信的事讲说出来。不仅如此,他还硬要我郑重发誓,决不吐露信封上所写的那个人名。”
“可那个名字是谁呢?”
“巴黎高海隆路的诺瓦蒂埃将军。”
“诺瓦蒂埃...”法利亚神父反复念叨那个名字,“我知道在大革命时期也有一个吉伦特党领袖诺瓦蒂埃,那位代理检查官大概多大年纪,姓什么?”
“他姓维尔福,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
。”
法利亚神父忽然大笑起来,这让一旁的埃德蒙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哦,别担心,我的孩子”,神父止住笑容,“我没有疯。我笑是因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实再清楚不过。可怜的孩子,你告诉我这位代理检察官对你深表同情?”
“是的。”
“他还烧毁了那封拿破仑的信?”
“是的。”
“他还要你发誓决不吐露收信人的名字?”
“是的...”
“我可怜的孩子,你知不知道这个诺瓦蒂埃是谁?”
埃德蒙摇摇头。
“这个诺瓦蒂埃就是维尔福的父亲呀!”
这时,即使地狱在埃德蒙的面前张开它那无底的大口,也不会比听到这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使他吓得目瞪口呆的了。这几个字揭发了只有刽子手才做得出的不义行为,而他就因此被葬送在伊夫堡最的黑地牢里,没日没夜地受着煎熬,简直如同把他埋入了一个坟墓。
而埃德蒙此时才醒悟过来,用双手紧紧地抱着头,象是要防止脑袋爆裂开似的。他嘶哑喊出一个词,“他的父亲...”
“是的,代理检察官的亲生父亲”,法利亚神父无奈地摇摇头,“诺瓦蒂埃.维尔福。”
刹那间,那些久远的记忆仿佛被一道光唤醒了。维尔福在审问时的种种异常表现,他的态度,他销毁那封信时如释重负的表情,他要求埃德蒙发下的誓言,他那简直不象是宣布罪状倒象是恳求宽恕的语气,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
埃德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维尔福夫人为什么会有那样反常的表现,“因为那个真正的罪犯并不是我,而是他的丈夫维尔福啊!”
当那一阵激烈的情绪过去以后,埃德蒙走到从神父的地牢通到他自己地牢的洞口,“法利亚神父,我要一个人把这些事情再想一想。”
“去吧,我的孩子,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来找我”,法利亚神父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牢房以后,埃德蒙径直倒在了床上。晚上,狱卒来送饭的时候,发现他两眼发直,板着面孔,象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你又疯了吗?”
埃德蒙没有回答,他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几小时的光阴在他看来不似乎只是几分钟,因为在这期间,他下了一个可怕的决心,并立下了令人生畏的誓言。
等狱卒离开之后不久,法利亚神父悄然钻过隧道,来到了埃德蒙所在的三十四号牢房。他有些担忧地说道,“我的孩子,我现在很后悔刚才帮助你寻根问底,查明了真相。”
“为什么?”埃德蒙皱皱眉头。
“因为那在你的心里又注入了一种新的情感”,法利亚略一沉吟,“那就是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