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只是个伽马级新兵，即便是三职业，在战场上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在我跃下城墙后就被病毒军团层层包围了，不，应该是它们顺路把我包围了，它们甚至没有刻意理会我，只是单纯的向城墙冲锋就让我应接不暇。”

莱奥深深地叹了口气，右臂开始消失。

他瞥了一眼开始透明化的右臂便收回视线，再次开口：“当时的城墙因为少了我这个工程师，防线出现了一丝缺口，即便是微不足道的缺口，也足够让海量的战斗病毒们沿着缝隙钻入。”

“我的同期队友法尔科，当时他位于我的防守区域边，我的擅离职守导致他需要被迫迎击数十个战斗病毒，他当时也不过伽马级，当然无法阻挡，很快就败下阵来。

他的职业是盾卫，拥有的英灵也是偏向防守与辅助类的雅典娜，所以他并没有死亡，而是和我一样，‘深入敌后’并‘随波逐流’了。”

莱奥自嘲地笑了一声，继续道：“我因为选择了英灵阿瑞斯，在战场上的战斗力能得到极大增强，并且攻击附带高额恢复，所以相较于他那个又臭又硬的石头，我拥有一定的移动能力。”

“他是因为我的自作主张而陷入危机的，出于愧疚，我带着那蘑菇人孩子朝法尔科移动，最后花了些时间，成功与他汇合。”

听到这话，叶召突然伸手打断：“喂喂，那些战斗病毒都不管你们的吗？”

莱奥摇了摇头：“战斗病毒的任务是击穿万世的防线，而非击杀更多的战斗员，我们两个伽马级已经彻底落入它们的军队中央，终究会力竭而死，掀不起任何浪花，所以它们并没有过多地关注我们。”

叶召点点头，伸手示意你继续。

毕竟这货时间不多了，还是不要过多打断为好，不然听故事听一半就太难受了。

莱奥也明白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加快了语速：“我与法尔科汇合后一起抵御四周的战斗病毒，不过这没能挽回我们的败局，最终我们还是被战斗病毒们击杀了。”

“可我们没死，等我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虚拟生物中的恶魔族，并且体内出现了许多难以描述的神奇力量。”

“我当时正躺在一个普通的病房内，法尔科也在，他当时还没能醒来，身上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数据流，就在我不解的时候，一位老精灵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那只被困在战场上的蘑菇人孩子。”

“老精灵被称为观测者，他为我解释了我和法尔科战死后发生的一切。”

莱奥正准备开始讲述，附近的楼房空洞里突然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叫声：“叶召，大事不好啦！”

大耳兽从空洞里探出头，慌张地扇着耳朵飞了过来，嘴里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面了，你看外面都变成黑乎乎的了，气压也变得好强，我们……嗯？恶魔族，离我搭档远点！”

说到一半，大耳兽才发现了莱奥，在空中就是一个螺旋头槌，朝着莱奥俯冲。

不出意外地一头撞到地上，又因为阵图的加固，没能破开地面，反而头顶出现了一个大包。

叶召：“……”

莱奥：“……”

短暂的沉寂过后，大耳兽泪眼汪汪地捂住额头：“好痛啊，你这混蛋为什么没有实体啊！”

叶召无语地抓起大耳兽，放到自己腿上，朝着莱奥扬了扬下巴：“继续吧，不用理这小家伙。”

大耳兽竖起耳朵：“不对啦，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得快点想办法逃出去才行，不然我们都要死翘翘了！”

叶召摇了摇头：“逃不出去了，安心等死吧。”

大耳兽一惊：“咦，这样吗？那好吧。”

接受之快简直令人汗颜。

莱奥很想吐槽两句，但时间对他来说就是生命，经过刚才那一打岔，时间就更紧了。

他没有选择废话，继续刚才的话题：“老精灵告诉我，这只蘑菇人孩子是他的助手，蘑菇人也是他派去战场的，目的是为了收集战场上的灵魂，用于制作一些稀奇古怪的道具。”

莱奥耸肩：“虚命军团的虚无灰烬熔炉是当世最神秘神奇的制造工具，熔炼回收灵魂制作道具并非难事。”

“这种战场上收集灵魂的行为被他们称为捡废品，已经是惯例了，只不过往常蘑菇人都是在战后收集，这回因为错估了时间，被卷入了病毒军团的前线部队，被迫来到了前线。”

叶召怪道：“可你和法尔科死了，蘑菇人却将你们带回来了，病毒军团并不会伤害它？”

莱奥点点头：“是的，虚拟阵营即便存在分歧，也不会上升到敌对的程度，观测者在宿敌与灰烬组织中更是有很高的名望，没有任何一个虚拟生物或病毒会伤害观测者的助手。”

“蘑菇人会哭只是因为单纯的害怕，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危险可言，战斗病毒们甚至会帮它抵挡流弹，我的行为毫无意义，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莱奥的左腿开始消失，他瞥了一眼后加快了说明速度：“蘑菇人为了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将我和法尔科的灵魂完好无损地收集起来，带回了虚命军团的总部。”

“观测者用虚无灰烬熔炉为我们重塑了身躯，并添加了一些额外的物品，让我们拥有了与虚拟生命完全相同，乃至更强的身体，我的常规形态甚至还融合了英灵·一方通行的一部分能力。”

“因为各种原因，我和法尔科留在了虚命军团，并作为观测者的助手行动。”

“不过说是如此，其实日常就是给观测者报告一些事，并且给他端茶送水，唠唠嗑而已。”

“即便是在虚命军团，我和法尔科的修炼也都没落下，闲了就会锻炼一下，结果因为专精一项，修炼的速度比以往还要快得多，没几年我和法尔科就进入了艾普西隆级。”

“不知是实力过关了还是因为相处时间比较久了，观测者开始和我们分享一些他的见闻。”

“虚命军团的总部有一座观星台，这里是专门为观测者打造的区域，那里有一个非常巨大的望远镜，这是观测者花费极多资源打造的道具，它没有任何杀伤力，只能用于观察其他世界。”

“观察其他世界是观测者为数不多的爱好，他为我们分享的见闻也基本是有关其他世界的事。”

莱奥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左腿已经彻底消失。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莱奥再次开口：“有一天，观测者突然告诉我们，他发现有一个世界消失了。”

“不是因为世界之力被掠夺，也不是因为有古神入侵，更不是什么世界性的地质变化与星体碰撞导致的星球崩灭，而是……凭空消失了。”

“当时他正在欣赏那个世界的风景，结果镜筒内突然一片漆黑，他当时还怀疑是万界观测仪坏了，但当他调试了数小时后才确定，望远镜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无法观测到世界，只是因为那个世界突然消失了。”

莱奥的呼吸急促了一些：“那可是一个世界啊，怎么会……怎么会就那么凭空不见了？”

“自那之后，观测者就开始有意识地去记录观测过的世界，以此进行对比试验。”

“结果，他发现许多世界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重置了，或者说与其余世界杂糅在了一起，并且处于位面中的定位也完全改变了，仿佛这跟原先的那些世界没有任何关联，相似之处只是单纯的巧合。”

“我们当时都对这个现象产生巨大的兴趣，所以日夜不停地轮流进行观测记录，随着我们的观测记录不断增厚，我们的兴趣逐渐被恐惧取代，我们……发现了可怕的事情。”

“重置的世界只是少部分，而这少部分当中，有几个世界重置得格外频繁，仿佛有一个至高的神明看不过去世界的发展，不停地毁灭这个世界，重构后引导世界沿着新的轨道发展。”

“这种行为是不是很像一个编剧正在进行创作？那一个又一个被毁灭重置的世界，是否和那些被废弃的剧本类似？这些新的重置世界是否是编剧新的灵感？”

“莫大的恐慌充斥着我们的内心，我们不由得怀疑起来，我们的世界是否也被重置过？我们此刻的观测行为是否重复过无数次？如果是，那么我们的结局是如何的？”

莱奥的语气顿时悲怆起来：“我们真的只是虚构的存在吗？难道我们的长达数十年的人生都是一纸简单的文字吗？。”

“无数的重置世界证明了这点，我们只是那些编剧的即兴创作，如果不符合预期，就会被弃之如敝履，随着世界干脆利落地消失，没有丝毫的选择权。”

莱奥瞪大了双眼，他的身躯也开始消散了，但他丝毫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瞪大了眼睛：“你能想象那种无时无刻被那种虚无感笼罩的恐惧感吗？那种随时都会陷入怀疑自身的真实性与独一性的感受，那种头上时刻悬挂着名为‘抹除’的利剑的感受！”

莱奥大口地喘息着：“我现在的行为是否也重复过无数次？是否因为哪个环节不符合编剧心意而被干脆地推翻过？我们存在的意义难道只是为了等待那个被他们冠以‘主角’之名的陌生人，并为他的人生添上那微不足道的一笔？”

莱奥失声咆哮：“叶召，为什么！我们甚至连自己的消亡都无法感受到，我们存在与否只取决于那些狗屎设计者，凭什么！”

面对这等崩溃的质问，叶召只是耸耸肩。

“我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