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地牢中，封墨看着牢房里的明雾，他并未在对方眼中看到仇恨。

“你不恨我吗？”

“哈哈...”

明雾低声怪笑。

“恨这种情绪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别看我现在这样，在你看来或许很凄惨，然而我很快乐哦，你应该理解不了吧，哈哈。”

呆在不见天日的地牢，身上设下重重禁制，怎么看都是一副凄惨模样，然而，明雾如此回答。

隔着铁栏封墨也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不祥的气息，坐在地上的明雾接着道。

“污血早已与我彻底融合，我的一切情绪都不是自己能够主导的，我明明知道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却仍忍不住想要去拥抱这种感觉。”

“嘿嘿...你能体会吗，封墨。”

牢房外的封墨微微退后一步，看着明雾沉声道。

“你疯了...”

“嘿嘿或许吧。”

明雾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封墨看向韶蓉。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见他？”

韶蓉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

“他的状态你也见到了，污血是一种越是深入了解，越令人胆寒的存在。”

“当初用在明雾身上的污血远比你相信中的多，因此他也拥有了一些奇怪的能力。”

韶蓉沉声接着道。

“他可以感知到其他污血的拥有者，当年便是靠着他的这种能力，才确定紫霄宗拥有污血，天魔宗便联合合欢宗去中原调查，然后...遇到了你。”

封墨皱了皱眉，原来如此。

“所以这次又发现了污血踪迹对吧。”

韶蓉点了点头。

“如今的明雾对污血的感知更进一步，就算相隔万里，他也能清楚的感知到。”

这是牢房中的明雾慢慢靠近栏杆，看着封墨脸带笑意。

“嘿嘿...你猜猜这次污血者出现在哪里？”

封墨慢慢靠近栏杆蹲了下来，暗红的眼眸牢牢盯着明雾，两人之间只隔了一道铁栏。

“是灵剑宗对吧。”

封墨感兴趣的地方并不多，紫霄宗内有污血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韶蓉特意将他叫来此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灵剑宗有污血者出现了。

两宗联合双方互相渗透，这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见到封墨一下子就猜中了，明雾意兴阑珊的往后一仰。

“真没劲，还以为你会有更有趣的表情呢。”

不理会牢房中的明雾，封墨缓缓起身，他明白了韶蓉的意思。

污血者的存在是整个大陆的隐患，魔道虽然不会在意什么天下苍生，但是这么诡异的东西出现在正道里，无疑是一种威胁。

无论如何也要搞清楚究竟是谁，以后遇到了也好有所准备。

身边的韶蓉看着封墨静静说到。

“这里对灵剑宗最为了解的...”

话未说完就被封墨打断。

“知道了，我去一趟。”

没想到封墨这么爽快的答应，韶蓉接着说。

“虽然现在比较繁忙，能派去协助你的人并不多，但是你需要什么人我会尽力提供。”

封墨摆了摆手。

“不必了，我不需要那些拖油瓶。”

韶蓉明显感觉到封墨的情绪不太对，连忙补充。

“花云雨呢？你可以带她一起。”

“我说了，不必了。”

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太友善，封墨叹了口气。

“只是去暗中调查而已，又不是去打打杀杀，放心吧我自己去反而行动方便。”

韶蓉闻言点了点头，确实，以现在封墨的实力只要不遇到元婴修士，没人能拦得住他。

污血与封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跟污血脱不了关系。

而灵剑宗跟他更是复杂，所以此行封墨完全没有犹豫，快十一年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等到封墨与韶蓉离开之后，坐在牢房中的明雾缠满绷带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轻轻摊开手心，一缕黑色火焰涌出在手中燃烧，缠绕着的锁链开始晃动，身上的符纸发出阵阵白烟，刻在地上的阵法发出了幽紫色的光芒。

缠绕着的绷带上书写的铭文在缓缓褪色。

最终明雾轻轻一握，手中火焰消失，周围的一切恢复正常。

离开炼狱塔之后，封墨直接回到住处，开始收拾东西。

之后找到花云雨和郁艺，他要出趟远门，让花云雨照看好郁艺，不在的时候让她指导郁艺修行。

虽然不知道封墨要去哪里，但他以往每次出门都伴随着腥风血雨，想要与封墨同行，却被他拒绝了。

交代完毕之后，封墨直接御风而起，向着中原飞去。

下方的天魔宗在逐渐缩小，越来越远。

晴空万里，封墨向着归来的方向前进。

中原，长阳城，这里繁华无限，临近灵剑宗常年以来一直风调雨顺，一片太平。

正值初春，城外的商道绿树成荫，城中隐约飘来鲜花的清香。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远处的酒楼歌舞飘香。

有江湖侠客鲜衣怒马，有修道仙子结伴而行。

封墨头戴斗笠，走在熟悉的街头，很长一段时间，除了灵剑宗就只有这长阳城作伴。

他知道哪里的糕点好吃，也知道哪里的酒水好喝。

甚至，他还知道西市的菜比东市的便宜，但是需要早点去，不然就抢不到肥瘦合适的好肉。

以前他经常来此处买食材下厨，与五师兄喝酒闲聊。

带上买好的食材，踏着石桥，经过小溪，沿着蜿蜒的山间小路，顺着梅花的香味，寻到一处清幽的小院，在那里下厨。

那时的修行界虽然也遍布凶险，他的修为也不如现在这般强大，但他觉得，那时的他才是真正的仙人。

有酒陪云醉，空壶伴剑眠。

这是他向往的修行，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宗门实力强盛，同门之中有人剑术高强，有人古灵精怪，日子闲散，每日修行结束他有大把时间做想做的事情。

那时的他受人敬仰，众多弟子以他为榜样。

排行最末，师兄师姐对他也颇为照顾。

然而，始终是过去了。

走在熟悉的街头，路过一家买糕点的店铺，封墨停下脚步，不喜甜食的他买了很多东西。

曾几何时，他曾与一女子，在雾气弥漫的街头路过这里，那时的店铺大门紧闭。

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封墨轻轻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什么嘛，完全没有以前那么甜了。”

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

短亭短，红尘碾，我把萧再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