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骸骨
作者:骸舞阎罗 | 分类:奇幻 | 字数:6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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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凡人的荣耀
不远处,雪蜜正施展着浑身解数吸引着邪龙的注意力。
“可恶!”已经进入了守护者姿态的雪蜜此时已是一身墨绿色铠甲加身,两把冷冽的匕首被她握在手中灵活地挥舞着,将邪龙的光波用攻击抵消,然而直接用这种方法去硬抗,已经开始让她的体力急速下降了。
“守护者徽印!”她握着胸前的徽印大喊一声,淡绿色的光辉从她周身浮现,接下来她的动作再一次加快了。
大地之上,雪蜜的身影如同绿色的流星一般穿梭着,她躲过邪龙的一次又一次攻击,使得这片荒漠满目疮痍。
在邪龙的视野之中,她就好像是一只令人恼火的蚊子,你明明能够看见它,但却没法一巴掌把她给拍死。
吼……
邪龙怒吼一声,展开了自己的翅膀,深紫色的光点仿佛开始遍布整片天空,而它的目标却只有仅仅一人。
“对,就是这样。”雪蜜却是笑了,“凯蒂亚!看着我!把你以前所受过的所有苦痛!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怒火!都朝着我来——”
光点如雨般坠落,带着裂石开山的气势,让整个大地都开始摇荡,破碎的砂石像是要触及夜幕一般攀升起来……
近乎死寂的数秒之后……
“咳……”尚且留有温度的血从他嘴角涌了出来,飞扬的黄沙之中,卡伦杵着自己已经开裂的佩剑,挡在了雪蜜面前。
“你……”很显然,雪蜜并不认识这个人。
“咳!”又是一声咳嗽,卡伦把血吐在了地上,“能凭借一生的力量挡住这邪龙的一击,要是我儿子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夸我的吧……”
他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边的血继续说:“我啊……原来是帝都塔蒙多的守卫队长来着……本以为到了一个小村子能平安无事过完这一辈子——咳咳,结果这一切……果然还是命运吧。”他握起手中的佩剑,上面因冲击力而变形的铁屑闪着微光落在地上。
“这邪龙,摧毁我的村子,让每一个人都毫无尊严地死去,只有我侥幸逃脱……所以,至少这次……”他将佩剑平举,正视着夜空中的敌人,“至少这次……烈阳女神,我祈求您……祈求您把属于我的荣耀……归还给我。”他微微偏过头,看着雪蜜说:“这位女士,就拜托你了,拜托你,帮我见证这一刻——”
“喂……”雪蜜本想出口挽留,却只来得及看着他带着决然与无畏的背影向前冲锋……
明明不可能赢得了的,不是吗?这样的荣耀,又到底……
有什么意义?
“那个……”
一个怯懦的身影突然走到雪蜜身后,让她颇为吃惊,“诶?”可是当她回过头一看,哪里是一个人……
在那里,还站着数十个,哪怕颤抖着自己的双腿,也要跟过来的、再平凡不过的矿工们。
“那、那个虽然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但是……”托马斯看着前方带头冲锋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稿子,颤颤巍巍地说,“我隐隐约约感觉,比起某一天突然死在矿洞里,死在于邪龙的战斗之中,可能要更有意义一些……”他看着雪蜜,颤抖着说,“所以,所以只有一次也好,让我们有尊严地活着。”
托马斯冲了出去,后面紧紧跟着几个呐喊着的小伙子:“邪龙!把凡纳还回来啊!”“我要为了约翰,报仇——”“烈阳女神,请注视着我——”
那个瞬间,雪蜜怔怔地停留在原地,看着这些平凡的人,自我选择了死亡。
恍惚之中,她好似看见了矿工们平日里劳作的身影。
他们一开始互不相识,心中也毫无目标,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来到这片已然枯竭的矿场。
无论多么的努力,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天的饱腹而已。
国家抛弃了他们,神明抛弃了他们,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对明天抱有什么希望。
“不过是有一天,喝一天罢了。”
抱有这种心态的人们,在这个世界上还数以万计地存在着。
终究,是为了什么呢。
可能,一个人若是孤独而痛苦的活着,早就选择自我了断了吧;但是此刻,饱尝艰辛的矿工们能坚持到现在,却是因为有身边同样处于困境的伙伴在。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会选择奔跑向前,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而是因为,自己的朋友,不能毫无尊严、毫无意义地死去。
因此,他们可以选择这样一个方式,去祭奠自己那平凡而充满苦痛的一生,与周围的人一起。
“又有什么意义呢。”雪蜜些许哽咽着。
多么微不足道的尊严,多么不值一提的荣耀……
但是现在,却仅仅只属于这些渺小而卑贱的人。
其实雪蜜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
最坏的情况下,如果凯蒂亚已经回不来了,那至少……
“至少,我不能让你以这样一个模样离去。”雪蜜扯断了系着徽印的红绳,将徽印握在手中,发动了其中的一个术式,“烈阳耀华。”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目睹着绰绰金辉在夜幕中划过,留下一道横跨东西的光痕……
那光痕穿过夜幕,抵达东方的极点,再绕回来,旋转着往下,将邪龙紧紧缠绕……
在那柔和的光辉中,邪龙挣扎着,颤抖着自己的翅膀,却依旧无可奈何地往下坠落,最终被守护者时代相传的伟力给压在了大地之上。
矿工们欢呼着向邪龙坠落的地点冲去,却不料在这种情况下,它依旧能够抬起自己的头颅,向亵渎之人倾泻自己的怒火。
吼——
邪龙的吐息灼烧着整个大地,让傲慢之徒死于无形。
然而,仅仅还有一人留了下来。
“谢谢。”在另一侧跑动雪蜜轻语道。
下一刻,她高高跃起,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龙首飞去。
嚎——
发现雪蜜的邪龙怒吼一声,扬起了头。
“流影——”雪蜜奋力将匕首掷出,正好将匕首刺入邪龙的断角,紧接着她身影一个闪现,躲过邪龙的扑咬,传送到了匕首所在的地方。
察觉到这点的邪龙越发愤怒地摇晃起自己的脑袋,想把雪蜜从上面甩下来,但是后者用一只手紧紧抱着它的断角,死活不肯放手,另一只手倒握匕首,狠狠扎进了邪龙的脑壳之中。
“给我醒过来。”
雪蜜咬着牙,每一次挥手刺下,都如此喊道。
“给我醒过来!”
“给我醒过来,凯蒂亚——”
吼——
邪龙痛苦地嘶吼着,黑色的双瞳越发鲜红。
……
另一个方向,小桃与薇安娜再次凭空出现。
前者双脚一着地就马上开始跑,脸上满是冷汗地大喊:“芙兰——我快撑不住啦!这个女骑士简直就不是人,已经砍碎我三个幻境了啊呜呜呜……这可是我攒了整整一年的卷轴啊……不到三分钟就没了……”小桃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可恶。”薇安娜脸上却有些不爽,“这臭小鬼。”可她只是骂了一句,并没有跑去追小桃,而是举目四顾寻找着其它人的身影,恰是这时,两道通天的光柱分别在左右侧忽然出现,那光柱一为白色,一为红色,它们以贯穿穹顶的气势冲天而起,直接在乌云中开了一个洞,宛若天神下凡。
“那是……”
……
数分钟以前,单挑杰米的缇娜渐渐处于下风。
“啊啦怎么了这是,没力气了吗我的大小姐!”一记重锤落下,虽然再次被缇娜躲过,但同时也让她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狼狈的缇娜从地上爬起来,接受着处于后方的米柚所施加的治愈术。
她擦擦自己沾有沙子的嘴角,冷笑道:“哎呀,很可惜,你也只不过是嘴巴厉害而已,你可曾打中过我一次?”
杰米冷哼一声,“如果打中过一次,你现在已经死了。”她拎起锤子,姿势半蹲,“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躲几次,只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体力耗尽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
“是吗。”缇娜暗念咒语,手中火光再现,“那我也要提醒你,败北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
两个人在同一时刻行动了。
杰米手中的巨锤橙光大作,随着她的一声呐喊席卷大地,“山崩地裂——”
缇娜双手中的两道旋涡合二为一,当她将其完全释放之时,一个前所未有的火龙卷出现在了杰米正前方,“炎龙啸——”
砰——轰——哗——
地裂之声、火爆之声、两股力量相撞之声夹杂在一起,肆虐、压缩着周围的空气。
短短一息之后,胜负似乎已经分晓。
缇娜的火龙卷看起来没能够把杰米破开大地的气浪全部拦下,遗漏的那最后一道……正向着她袭来。
“缇娜——”
可是这时米柚却冲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挡在她的身前,好像这种事情以前就发生过一次,也好像以后也会不断重复发生一样,仿佛只要自己的朋友有危险,不管是缇娜还是米柚,都会为了对方献出自己的身躯,而且丝毫不带犹豫。
“米——”缇娜惊愕地看着气浪冲破米柚建立起来的、薄弱不堪的屏障,将她击飞到了数米远的后方。
“米柚——”
她嘶哑地呼唤着自己朋友的名字,用尽自己双腿的所有力气跑向后方。
米柚蜷缩着躺在地上,裸露在外的细嫩肌肤留下了数十道血痕。
缇娜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试着呼唤了几声,却没有任何反应,“你竟敢……”她低下了头,牙关紧咬着。
“啊啦,真不好意思,打伤了你的好朋友呢。”杰米打了个哈欠,“好了,下面就该轮到你了,速度过来受死,不然……”她说着,看向缇娜的眼神却突然变得震惊无比。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