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人魂看了她一眼，那眉眼的淡漠，仿佛整个世界都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他只是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焰火的神只。

“到底是不是？”灵瑶的确如他所说，有些迫不及待，只不过，两种意味不同。

“你很想知道？”

灵瑶点头。

“告诉我个理由？”

灵瑶有些沉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急切，或许，理由有很多种，但具体因为哪一种，她也不知道。

见她不说话，冷人魂起身，薄唇轻启：“多穿点，跟我来。”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她，身后一阵急促的窸窣声如同她迫不及待要知道真相的心。

“走吧。”灵瑶转身走到门前，小心翼翼推开门，一转身却发现一道火红的身影已经从窗子上闪出，然后窗子严严实实的关好。

灵瑶砸了砸舌，辛亏特么不是敌人。

夜黑风高，灵瑶身上裹了不知多少层，外面又披了一件狐裘，看起来整个人圆滚滚的，还有点可爱。

脚下，正是皇城高墙，足足有数十丈之高，他们静静的隐在没有侍卫的地方，站上去，灵瑶才真正的感受到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原以为这样的词句，只是那些吃饱无聊、闲来无事、多愁善感的文人墨客的瞎矫情，站在那里片刻的功夫，灵瑶就觉得是自己太无知了，寒风冰霜，打在脸上，刀剐一样疼，冷风打在额头上，太阳穴都在突突地叫。

冷人魂跟她完全不同，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城墙外那一片点点星火。

高大挺拔的身姿，清冷的月光下，那道火红明亮的身影如同一个高大的巨人，孤高冷傲，威风凛凛。

看着她，神情恍惚间，灵瑶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他就是司徒鲲。

北风刀刮般肆意袭来，冷人魂站在她身右侧，目光依旧直视城墙外那点点星火。

灵瑶解开身上的狐裘，惦着脚，往他身上搭，冷人魂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给他披衣裳，微微怔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她小脑袋，重新给她披身上。

灵瑶躲，意思很明显，让他披，冷人魂看了一眼她身上好看的狐裘，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狐裘，忍不住勾唇轻笑。

两件狐裘，看来是特意给他带的，冷人魂目光深深凝视她，看起来吊儿郎当，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内心里，比谁都小心翼翼。

这份珍视和用心，竟让冷人魂不忍放开，不忍拒绝。

他怕，怕自己无法克制这颗悸动的心，却又不能给她想要的，所有，他唯有远远的站在她身后。

不去碰，就不会失控。

冷人魂甩开狐裘，披在身上，一张绝世无双，俊美如九天仙神的脸，在月光下璀璨夺目。

灵瑶收回目光，看向墙外那些点点星火，问：“那是什么？”

冷人魂眸光冷淡了几分，沉吟了一下，才冷着声音说：“流民，一些无家可归的人。”

无家可归？灵瑶内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为什么不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这冷风寒霜，会冻死他们。”

冷人魂低垂了一下眉眼，没说话。

灵瑶神色间有些急切，“你是司徒鲲，是不是？”随后指向城墙外的星火，“他们会被冻死，你忍心看着这么多人无辜而死？”

冷人魂眉眼淡淡，仿佛这些人的生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灵瑶上前扯住他衣领，“你不单单是禁卫军统领，是不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开城门？”

冷人魂脸色沉冷的能滴出水，灵瑶见他无动于衷，转身要飞下去，却被冷人魂一把扯回来，淡淡的声音传来：“没用的，这是皇命，他们进来，守城的这些将士就会死。”

灵瑶怔怔的盯着他看，他眉眼里的光亮比月光还幽冷，比寒风还刺骨，比冰霜还无情，灵瑶觉得心口被一块大石重重一击，推开他：“原来，你就是这样贪生怕死？”

她冰冷失望的声音，如同森寒的剑，硬生生扎在他胸口，看他的眼神比冰霜更寒。

飞身要跃下，腰身被冷人魂一勾，她堪堪歪倒在他怀中。

冷人魂紧紧拥抱她，低沉无奈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你虽然救了那些人，却害死守城的将士……就算他们进城，没有房屋安置，没有生活来源，偷摸骗抢，最终跟京城内的穷苦百姓一样的下场，天下流民千千万万，你如何救？”

灵瑶不挣了，只觉心口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一阵阵撕裂的疼痛，她也曾无家可归，曾被逼到一个人住在山上，尝尽凄风苦雨，受尽冷雪冰霜，那种绝望，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只是她很幸运，她遇到苏璟玥，不仅救了她的命，给她一处庇身之所，还把一腔感情给了她。

还有冷人魂，那个每次在他最危险的时候都会出现的红衣男子……她该庆幸，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能得到两个世间最优秀的男人保护她……

冷人魂宽阔坚实的胸膛为她抵住凛冽寒风，她依偎在他怀中，忽然低沉着声音问：“冷人魂，你很爱我？”

那一刻，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子微微一颤，心口急速跳动的声音。

良久后，冷人魂才微微点了点头。

灵瑶心一沉，微微敛了敛眸，闭目一瞬，扶开他，站定：“你会为了我，与天下人为敌？”

冷人魂目光平静无波，“嗯”了一声。

“会为了我，放弃整个妖族？”

冷人魂依旧平静的凝视她，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潋滟，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却没有应声。

良久，灵瑶突然轻声笑，“有些冷，回家吧。”

转身的刹那，冷人魂仿佛看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决然而然的气息。

灵瑶走在前面，脚步坚实，悬浮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她相信，凭着冷人魂的智慧，一定能理解她为何有此一问。

有的时候，爱情就是这样，自己明知道不可能，却总是按捺不住那颗悸动思念的心，但当对方点出来，才能更加理智的去看待。

她不是绝情，她只是想让彼此看清事实，在萌芽时期就狠心掐死，总好过日后的无法控制，她很懒，不喜欢解决麻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