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落骨拉着白莫，小跑到耍杂技的地儿，可这里人更是多，里三层外三层，落骨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

白莫见落骨看不见，牵着她的手，拨开人群，口里一直讲着“抱歉！借过！”朝里处走去。

“作甚呢作甚呢？”

“推我干啥！”

“有病啊！”

“........”

然而，虽然被骂，但白莫依然端着笑脸。

好不容易挤到了最里处后，落骨看到这场子中央，有着好几个大汉，手里牵着猴子，狗，狐狸，还有一只小狮子。

这些小动物脖子上套着项圈，长长细细的铁链的一头，攥在汉子们的手里，每个汉子手中还有一个小皮鞭，在场中央，有着许多个半开口的火圈，他们牵着这些小动物，一个一个地窜过火圈，或是用嘴巴顶着藤球旋转。

其中一只猴子，还会手执木棒，敲碗，大大小小的碗中，盛了水，小猴子敲着碗边，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似敲的某支乐曲。

众人每每看到精彩之处，皆会拍手叫好，可落骨却并不觉得有甚好看。

只觉得这些小动物很是可怜，它们眼底充满了怨愤，悲伤，十分惧怕汉子们手中的鞭子。

落骨转过头，看向白莫，轻声问道：“莫哥哥，为何他们要强迫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们干它们不愿意干的事儿？”

白莫轻叹一声，说道：“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看那狮子，如若它居于深山，身强体壮，自然是一山霸主，可如今它体态病弱，且年幼，只能被这些人玩弄于手中了。”

其中一个汉子扯了铁链，一鞭子抽到小狮子身上，吼道：“臭蛋！跳圈！”

小狮子挨了一鞭子，小身骨瑟缩地抖了一抖，战战兢兢地走到火圈前，似乎在犹豫，往前走两步，又往后退两步，就是不跳。

汉子见小狮子磨磨蹭蹭，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到小狮子身上。

“嗷....”

小狮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虽未跳圈，但这声凄厉的惨叫却引得众人更加兴奋了。

“不成器的东西！”

汉子骂骂咧咧地将小狮子扯到一边，扬起鞭子，一鞭又一鞭地抽到小狮子身上，小狮子凄厉地哀嚎着，却因为脖子被铁链拴着，避无可避。

“打死它！害人猛兽！打死它！”

不知谁在人群中吼了这一句后，众人被他撩起，齐声喊道：“对！打死它！打死它！”

随着，许多人摸出身上的铜板，一个劲儿地朝场中央扔去。

小狮子本就体弱多病，离死不过数月时光，汉子见众人兴致高涨，又赏了如此多的钱，于是更加卖力地鞭打小狮子，一边打一边嘴里痛骂。

其他的小动物兴许是被小狮子凄厉的哀嚎吓到了，又或是被汉子死命挥鞭的架势激怒了，一个个开始剧烈反抗起来。

最先反抗的是小猴子，它龇着满嘴尖牙，咻地一声跳上牵着自己的那个汉子胸前，张口便咬到他脸上。

“啊！！！！！”

毫无防备的汉子被小猴子咬掉脸上大块肉后，松开铁链，捂住自己的脸哀嚎，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急速淌下。

其他的小动物见状，长久以来心里积压的怨怒一瞬间爆发，各自狂吼着，开始攻击牵着自己的汉子。

一瞬间，现场乱做一团，小动物们狂性爆发，攻击完了那几个汉子后，开始向人群扑来。

“啊！！！救命啊！”

“这些死畜生！”

“滚开啊！不要咬我！”

“你别挡着我啊！让开！”

“.....”

落骨与白莫，被这乱窜的人群冲散，她惊慌地想去寻找白莫，奈何自己却身不由己地被人群挤来推去，无法脱身。

“让开！别挡路！”

一个男人用力撞倒落骨，踩着她的手掌匆匆逃去。

跌坐在地的落骨，方准备站起身来，谁知眼前一花，一只褐色的狐狸，满眼凶戾地跳到她身上，张开尖牙，就要咬她的脖子。

然而，落骨瞧着那双凶戾却满含悲伤的眸子，忘了将它推开，直直地盯着它的瞳孔。

小狐狸张嘴龇牙间，与她视线撞上，居然停下了动作，缓缓地收起了尖牙。

“哗啦！”

一道白光闪过，小狐狸的脖子瞬间被这白光洞穿，鲜红温热的血溅到了落骨脖子上，瞳孔慢慢失去光泽，身子软软地倒在她身上。

落骨抱着小狐狸站起身来，才发觉那道白光是一把剑。

这些发狂的小动物，被这飞剑悉数抹了脖子，倒在寒凉的地上，有的瞬间死亡，未死的，软软地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两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落骨前方不远处。

百里匡吉。

红渊。

百里匡吉收回灵剑后，从怀中摸出一方锦帕，将“大吉”剑身上的血污擦净，嫌弃地丢到地上，对于自己屠杀的那些小动物，连看也未看一眼。

众人见这些发狂伤人的小动物被屠杀殆尽后，纷纷聚集了过来，对着百里匡吉拱手高呼道谢。

“谢谢修士大人出手相救！”

“这些畜生突然发狂伤人，还好修士大人赶来及时！”

“谢谢修士大人！”

“.......”

抱着小狐狸的尸体，落骨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与怀中的小狐狸。

手指摸在小狐狸的皮毛上，她能感觉到，它正在逐渐冰凉。

人界，也并不是她想象的般美好。

落骨忘记了寻找白莫，抱着小狐狸的尸体，向宏广场外走去。

走到一棵大树前，她将小狐狸的尸体放下，徒手挖了一个坑后，将小狐狸轻轻地放入坑中，再埋上土。

安葬完小狐狸后，落骨背靠着大树坐下，看着不远处依旧热闹的宏广场，想起了曾在一本书上看过的一句话。

“山中一猛虎，是以凶兽，人族侵犯领界，伤人命，食人肉。因而人族起恨，布陷阱，杀猛虎，取其皮，食其肉，虎幼子复伤人命，食人肉，如此往复，杀戮不绝，恨意难休，孰是孰非，焉未可知。”

世间诸事，已不可用是非断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