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白莫被苏崖子冻成冰块一整天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哪是“惨绝人寰”四字能形容，有时是将他以聚雷术劈得浑身焦黑，有时是将他以烈火烤得肉红脱皮，有时又将他种进土里整整三天三夜，苏崖子的教学方法，不仅仅是怪诞，甚至可以说是残忍，也难怪座下无一弟子。

甚至听说，苏崖子曾经是有徒弟的，只是被他折磨死了而已，不过这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无证据可考究。

苏崖子的魔鬼教学展开之后，落骨也变得繁忙起来，每次见白莫被苏崖子折腾得不成人样，虽心疼不已，但他玄术却也是突飞猛进，比之寻常的教学方式，成果更要好得太多，因而，她虽然对苏崖子心有埋怨，但也并未提出抗议，所能做的，便是在白莫受伤之后，往返医馆，拿药回来替他处理伤口，次数多了，跟医馆的几位师兄，也相熟了起来。

除此之外，落骨每日于岚院看书之时，多了一件事，那便是细细观察红渊。

这日，落骨手捧着书籍，眼角的余光，却是紧紧锁住红渊那张俊美非常的脸。

接连几日被落骨以这样灼热的目光偷瞄审视，红渊嘴角蓦然划过一丝笑，放下手中的书籍，微微抬眼，揶揄般说道：“落骨，近来你偷看师兄我的目光如此火热，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啊？？！！”

偷瞄被当众拆穿，落骨猛然收回视线，想撒谎说“没有偷看，没有偷看”，可是话抵到了喉咙，却愣是吐不出来，憋了半天，眸底闪过一丝精光，说道：“师兄，你的茶没有了，我给你添上！”

话落，落骨丢下手中的书，起身端起茶壶，为红渊缓缓添上茶水，心中很是懊恼，为何她就是不能撒谎呢？

落骨自己也不知为何，她并非不会撒谎，而是不能撒谎，即使心中打好了撒谎的腹稿，嘴却是不听使唤，说不出来，实在奇怪。

然而，红渊似乎并无放过落骨的打算，端起她续满茶水的杯子，滚烫的茶水溢出来，滴落在他指尖上，若是寻常人，早烫得惊呼跳脚了，他却是浑然不觉般，低头轻抿了一口，说道：“落骨，你还未回答师兄的话呢。”

坐回椅子上，落骨牵强地扯了一抹笑，说道：“没有喜欢，没有喜欢。”

这句话，倒是实话。

“哦。”

红渊清浅一笑，这一笑，犹如冰雪之中盛开的红莲般，妖冶艳美，另这银装素裹的雪景，也失了光彩，修长如玉的指尖，将一只小小茶杯，圆来转去地把玩，说道：“还以为是落骨你喜欢上了师兄，原来不是啊，怎地，是师兄貌丑？那又为何时时偷看？”

“........”

落骨依然牵强地笑着，感觉整个脸都快笑僵了般，说道：“师兄你还是莫要再打趣我了，你可是男的，我怎地会喜欢上你？”

她想说的是‘师兄你还是莫要再打趣我了，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我怎地会喜欢上你’，可是因不能撒谎，那句‘我是男的’。没能说出口。

闻言，红渊放下手中的茶杯，轻托下巴，说道：“我是男的没错，相恋又并无性别之分，更甚者，连族别不同亦是无碍，怎地就不能喜欢了？落骨你眉眼精致，却柔和非常，声音软糯，倒也真是像个女孩子，你莫不真是女孩子不成？”

“哈哈哈....”

落骨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说道：“师兄你真是有趣，这扶苏向收徒一向秉承收男不收女，这师兄你怕不是忘了？”

见落骨并不正面回答问题，红渊似乎起了较真劲儿，说道：“那落骨你到底是男还是女？”

如此直面的问题，倒是叫落骨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然而，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长岚子的声音。

“小落骨！红渊！为师回来了！”

长岚子的回来，无疑是完美替落骨挡去了红渊那直白犀利的问题，她起身，端起笑脸，迎了上去。

见长岚子手中提着好大一筐苹果，落骨替他接了过来，笑道：“师父！你怎地出去好几天不曾回来，我都有些许挂念你了。”

“哦？”长岚子沉吟一声，笑容灿烂，说道：“倒是不知落骨你居然如此挂念为师，不枉为师白白心疼你一番，特地从掌门师兄那里顺了一筐子苹果给你们。”

红渊亦是迎了出来，对着长岚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唤了一声“师父”。

见到红渊，长岚子眼眸微眯，下巴抬起，端了一副师尊的严态，说道：“红渊，为师不在的这几天，可有好好揣摩给你的书籍？”

闻言，红渊轻轻点头，说道：“师父给我的书籍，我已悉数看完。”

“全部看完了？”长岚子微微惊诧，说道。

他给红渊的书籍，就算一目十行，也得五六日才能看完，莫不是熬夜也在看书？

想到爱徒居然勤奋至此，长岚子深感慰藉，说道：“这一筐苹果，你俩分了罢。”

瞥了一眼落骨手中提着的那筐苹果，红渊轻浅一笑，说道：“师父，我一向不喜甜食，还是给落骨罢。”

红渊如此谦让照拂同门，长岚子对他的喜欢之情，更是多了几分，语气颇为愉悦地说道：“嗯，红渊，为师给你的那套《云火术》，可是有不甚明白的地方？”

“回师父，红渊并无甚不明之处。”红渊轻声回道。

“哈哈哈......”

闻言，长岚子突然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红渊的肩膀，分外自豪，说道：“为师何其有幸，得你这天才，为师那些师兄们，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保不准羡慕嫉妒恨呐。”

红渊微微一笑，状似谦虚般说道：“师父您谬赞了，徒儿愚钝，还须得师父好生教导。”

落骨抬头瞅了瞅天色，打断两人互相吹捧，说道：“师父，天色不早了，徒儿该回了。”

“嗯！回去罢，路上小心，今日地面结了不少冰，有些许滑。”长岚子叮嘱道。

“是！那师父，师兄，我先回了。”

话落，落骨提着一筐苹果，嘴角噙笑，向门口走去。

莫哥哥最喜欢吃苹果了，今日得了好大一筐，他一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