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无聊的过着，熬过来秋天，熬过了冬天。大年三十晚上石兰给我包了一盘热腾腾的饺子，她记得我以前在王府办过这样的活动。我已经不明白，对于我而言，她到底是朋友，是亲人，还是什么了！我好像明白一点，那就是……我没办法再失去她了。她是我还苟延残喘活着的唯一信念，那是防止我坠落悬崖缠在我手腕上的最后一缕丝线。

要是她也断了，那我就真的掉下万丈深渊。没人能救得活我，我会彻底死掉。

那日我吃了饺子，难得的冲石兰咧了咧嘴角。

第二日晚上，晚膳依旧是饺子，在我动筷的下一秒，不速之客顾瑾逸却来了坤灵宫。全部宫人都跪下，恭迎他。我呆呆的坐着，直到顾瑾逸派来与石兰同伺候我的婢女拽了我一把，我便随着她，往地上倒去。

身子在半道上停住，顾瑾逸伸手阻止我向他行礼。让宫人们全部下去，他要单独与我说话。于是所有人安静有序的鱼贯而出，石兰满眼担忧，两道眉毛就差拧在一起打一个结了。虽然我不想与顾瑾逸待在一起，但为了让她舒心，我努力朝她挤出一个笑来，示意她放心。

石兰终于被那个叫芜华的婢女给拽走了，寝殿的门被关上。殿内寂静，只有我与顾瑾逸彼此的呼吸声。桌上的自然不只有一盘饺子，饭菜照旧摆了一桌，只是因为我昨日多吃了几口，今日才继续摆上饺子。顾瑾逸瞧了我一眼，见我呆滞着眼神并不想与他交流后，淡然拿起玉筷，吃起饭菜。

我瞧着桌上腾起热气的饭菜，一时间又有些恍惚。脑袋晕晕乎乎，永远都像得了重感冒一样。

许是顾瑾逸吃完了，所以他将玉筷放下，放在碗碟上。瓷碟与玉筷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啪嗒”声。于是我的眼睛重新亮起光来，恢复了意识。

我扭动脖子面无表情的望向他，吃完了，应该要走了吧？他也转过眼睛看向我，面无表情，连眼睛都一眨不眨。我动一动眼睛，把头转回来，桌上的饭菜已经不再冒热气了。

屋子里烧着最好的碳火，已然初春，外面并没有多冷。可屋内暖和的像在温泉里一样，舒服的让人有些头晕。我有些不想再坐在饭桌旁了，因为顾瑾逸，我也没有一点点食欲。抬起眼眸再瞅他一眼，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我。我马上推开椅子起身，离开饭桌。走到屏风后头，随手拿起一本不知谁放在床头边上的书本，踱步到贵妃榻上斜斜躺下，没有心思看书，也硬是装个样子。

没想到顾瑾逸会走进屏风，走到我面前。我有些疑惑，他想要干什么？于是抬起眼来，微微迷惑的瞧着他。

良久，他幽幽开口。

“你打算这样多久？”

我眸中划过些不明秦愫，不再理他，继续低头看书。

“让你到宫里来，不是看你这幅模样的。你打算这样多久，凉歌，你打算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他这话真是莫名其妙，凉歌从未失去记忆，她只是死了。而害我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人也不是我自己，是他。他想要从前的凉歌回来，想要回到与凉歌的从前。显然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一件事情，除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逼凉歌跳河。但都已经两年过去了，一切的一切都成定数，过去的已经过去，被伤害的人永远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己犯得错误，无法挽回。所以怎么能要求我，要求凉歌，回到从前呢？

他可真是奇怪。

不过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非常想知道，便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把凉歌送给宸王？”

顾瑾逸瞬间沉默，我忽然觉得这样躺着有些不尊重他。于是坐起身来，慢慢等着他告诉我原因。

“因为朕的母亲。”

“啊？”

他冷着眸子，像是要把我打一顿。我有些莫名其妙，似乎我没有做什么吧？

“朕的母亲并不是凡人，她是天仙。可惜被薄情人负了，于是生死魂灭。可她毕竟是仙，朕要救她。”

我忽然感到有兴趣，首先顾瑾逸是肯定不知道我于他母亲的事情的。他说他要救她母亲，怎么救？与把凉歌送给宸王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先帝驾崩那日，我看的清清楚楚，蓝鲲儿真真的出现了。他是在那时已经救活了他的母亲，可他救活蓝鲲儿只是为了让先帝杀死她，再与先帝玉石俱焚吗？

这不由得令人匪夷所思和深思。

“陛下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幽默了？”

我冷哼着，没一声好气。对于这些神仙鬼怪，即使我亲眼所见，也从不再任何人面前承认这些。只装疯卖傻，当做是他们疯了。

他果然咬了咬牙，冷哼一声。

“朕知道你不懂，不管你是凉歌还是谁，朕所给予厚望期盼的人都不相信朕。不重要，朕今夜来也不是为了这件事。”

他忽然伸手拽我，我急忙侧身躲开。

“做什么？”我愤怒的瞪着他。对于未知的事情，心里总是会没底。虽然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可有些事情依旧是不能触碰的。我厌恶他的触碰，内心深处恨不得把他撕碎。我讨厌他身上的气味，加入不是打不过的话我肯定会冲他吐口水，留长指甲挠他的脸。

对于恶心透了的人就该这样，可我不想受伤。我已经把凉歌的身体祸害的够够的了，她从此再也无法怀孕，她瘦成这个鬼样子，全身托我的福。我再怎么做，惹怒顾瑾逸明显不是一个明智的办法。

他收回手，神情有些落寞。喃喃自语道：“凉歌，回到从前吧，好不好……”

趁他失神，我立马从贵妃榻上起来，从他的身边跑开。

“皇上，你说若是你打碎了一个茶杯，它能因为你的执念恢复原状吗？从前的凉歌已经死了，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是凉歌。我只是一个住在凉歌身体里面的，具有新的灵魂的人罢了！凉歌她回不来了，我也没有属于她的全部记忆，所以我变不成凉歌。你的执念该放下了，你应该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何苦将自己的执念强加与人，带给别人更大的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