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商魁
作者:酒时衣 | 分类:历史 | 字数:1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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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商分天下
罡十九年,季牧已是四十七岁了。
这三年里他的足迹只在西部,自从读了太学,三十多年这是头一次不催不赶过一过正常人的日子。
要说大事,这三年里也就那么两件,季牧为季妍和花野眉举办了婚礼,再就是在云麓城花了花心思。除此之外,季牧的多数时间都是陪着老爹老娘和凌云,施如雪每年也会带着初云一起回来住上几个月。
每天都陪在身边,但父母的老去绝不是不知不觉,拐杖成了老爹一刻都不能的东西,老娘弯个腰也总是叹声连连。下一代有着使不完的劲儿,活泛的小凌云巴不得时时刻刻都骑在季牧的脖子上。
如果说初云是个闷葫芦,那么凌云就是个冲天炮,别看这家伙刚刚五岁多,懂得不少吼得也凶,上私塾头一天就把季牧兜了个底朝天,直让那私塾先生当天晚上就找季牧诉苦。
但凌云这家伙,不开心就是扭头一哼,即便你说得满嘴白沫,他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小眼神。季家人倔但不张扬,到了凌云这就变成了倔是为了张扬,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在他看来人人都怕大财主。
不过说起财这件事,过去的三年是季牧最好的时候,他的财富在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叠加着!
要货有大西原、要路有云盛通、要游有巨石阵,此外季牧还得了一个名号——
商分天下。
这个“分”字颇见精髓,季牧手上的分成契定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有这些东西在,他什么都不做每年照样有巨额的收益。九州商界越是通达,货走得越是顺畅,他的收益便越可观。
当年盘糁的启发,被季牧做到了极致,他巴不得这种平和永远维持,流进口袋的才是实实在在的。日后纵有变数,伤筋动骨的前提是自己要成为筋骨,不断累加的财富就是底力。
至于商界所谓的失了规矩无有约束,季牧从未放在心上,他只是一介商贾,而不是扛旗的领袖,他更是知道,商界这杆旗扛给谁看?闷声发大财,不管哪重境界,都是不二之选!
这又何尝不是有些人坐不住的根本原因呢?
他的路子太广了,甚至让人觉得南南北北每天收益的无数龟背,都有一个来自西方的大口袋不断吸附,这种平和是他最渴望的局面,指望他来打破那根本是做梦!
但季牧知道,暗流早已开始涌动,尤其在这一年他收到的邀柬几乎能摞高一尺,百豪榜有宴、河神大祭有局、天字堂有邀,甚至还鼓捣出许多从前大商未有的场子,无非是要把季牧拉出西部。然而当下的季牧,早已不是以身探路的季牧。
云麓城的云上居,一个季牧许久未见的人出现在眼前,正是文岐。
见面初时,文岐便是一脸的惊异,尤其看到季牧这副泰然坦然的样子,整个人更加眉头深皱,“季头家,何以如此沉得下心?”
“文头家可是察觉了什么?”
文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除了平和西部,各州大头家的暗动,别告诉我你一无所知?”
季牧道:“动的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大头家。”
“你既知如此,为何还在西部?”
文岐想穷究内里,可是季牧却不配合,撇开当下,张嘴闭嘴都是过往的事,有些东西连文岐都没什么记忆,这人却在面前说个不停。至于文岐真正想说的,根本找不到一个缝,非要硬说的话,反而让人觉得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纯了。
接下来可好,这眼前人酒话连篇,都是不痛不痒但却言辞激烈,直让人觉得胸中块垒有酒难浇,这一喝就快到了午夜。文岐全然有些看不懂了,这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季牧,从前这人虽然遮遮掩掩但能让人瞧个大概,眼下他不遮不掩却又飞得老远。
无论心存何意,这里已没有自己的节奏,但这个醉醺醺的人却似乎未失节奏。但见季牧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瞬之间,凝着文岐的双眼就像楔进了两颗钉子。文岐是何等的底蕴,对上这双目瞳时仍让他心中一惊,这种眼神说是通彻一切也不为过。嘴角暗暗浮现的笑意,就好像是他要说的答案,陡然间的迫切与炽烈,带给文岐一种从未有过的激荡。
从头到尾,一言未发,但文岐领会得真切。
这再也不是十九年前大都古宅里所见的季牧,那个顺着自己所思一路攀附的季牧。此时的他,甚至庆幸有些话没有出口,但见离别时季牧的那一丝摇头,直让自己生出几分“解释”的意念,就好像此一见还暴露了什么似的。
“季牧,有人要对付你,一直在蓄力,不得不防啊!”
“这很新鲜吗?”
“你可还记得那位南萝先生?”
“那是盐的事,与我无关。”
文岐笑了笑,“刚刚过去的这一个月,那些鲜少露面的巨商都在找这个人,他们势必要从此人身上打开你的豁口,你何来底气与你无关?”
“我有什么豁口,盐的事都在明也非我来主理,纵然日后盐事乱了套……难不成,要拿云盛通说事?”
这话一出,文岐陷入了深深的糊涂,只想到这个地步,岂是这位头家的考量?同一时间,他的内心又陷入异常的纠结,霍然间许多事更加看不通了。
他在想,季牧到底觉察了几分,又在想他是否有更大的一个盘子早已将这些承载其中。
“这天底下任何一个人与盐撇清关系我都相信,除了季头家。”文岐沉声道,“自打你从盐司出来,自打南萝先生进去,自从云盛通接下来通盐之事,桩桩件件你都在核心。置身事外,不是想想就可以。”
“文头家,你到底知不知真切?言言语语不着实处,是来套我话的吗?”
文岐喉结一动,这一语寒意升腾,“季头家,文某所知之真切,恐是你难以承受。”
“那我便真切了。”
季牧转过头来凝定文岐,好似已然找到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