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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商魁

作者:酒时衣 | 分类:历史 | 字数:137万

第231章 瓷器之变

书名:天下商魁 作者:酒时衣 字数:2329 更新时间:2024-11-27 09:24:42

天近秋。

恼人的风又烘又燥,仿佛可以顺着面庞吹进肺腑,喘着粗气也解不得内心的热。这么早的时节,墙角就堆着劳什子的落叶,说干瘪它却飞不起来,说湿润却在地上抖个不休。

离白妃街三里多的样子,吴凌秋送了季牧一套宅子,云都也算有了一座季宅。这宅子对季牧来说乃是一大惊喜,他虽不是什么考究住所的人,但也不难看出这里面诸多的用心之处。

月石风铃悬廊、秋知轩艺遍处,甚至还能窥见几分孟老的手笔,大大的匾额大大的字,恨不得柱子上也来几笔黄公体,一看黄尊石就没少参与。

从前季牧在云都飘忽不定,现在终于有了安身之处,但他同时也知道,这宅子一天都消停不了。季牧住进来的头一天,就走了足足一整天的礼程,当年大西原在云都开业都没有这么多礼。

纳礼、设宴,一直折腾到午夜,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季牧长吁一口气,缓步来到院子中,之前会客十几杯,酒意正酣却无人,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月是好月、圆是真圆,青衫一壶酒、诗从如绣口,可季牧不是个细腻的人,抬眼一看,真的好圆。

急促的脚步声陡然传来,季牧侧头一望,你说人间几多美,梦到佳人舔舔嘴,立在那廊道口的赫然就是施如雪!

看到石桌上的一壶酒,施如雪也是诧然,“大头家、大东家,您也会深夜买醉?”

季牧咳了咳,“迎来送往,酒却不盈,再说如此月色,岂能浪费。”

“还好有生意栓着你,不然八成要是酒鬼。”

施如雪一边嗔着一边坐在季牧面前,季牧起身要去取杯,施如雪却抓起酒壶对着喝了起来……

“拿酒便是。”

等季牧回来,发现那酒壶早已放在了地上,微微凑前一嗅,季牧立时一笑,“大小姐,你这也是来找酒的吧?”

“胡说!我根本没喝!”

“酒气可不会骗人。”

“你都喝成这样了,还分得清酒气?”

“你看,这就是承认了。”

施如雪白了他一眼,“云雪这一路好生漫长,我坐在马车上总不能一路跟个木头一样吧,不找点事情做如何是好。”

把好这口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季牧那是半个头都摇不出来。

“我看你怎么愁云密布的?”

季牧挠挠头,“也不知是怎的,就觉得整个人很沉重。”

“你这种叫大商多虑症。”

“大商多虑症?”

施如雪煞有介事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呀,大商还多虑最后成了病!”

“没说一样,照这么来天底下的病可多了。”

施如雪微一笑,慷慨的月光恣意铺落,染得那长发就像如波御澜。一凝一笑之间,好似一颗玲珑在天地间旋转,那种透彻、那种澄澈,好似画师随意泼了一笔,回头看去,有间有隙却不饱的绝世美感。

还有她的那双眼睛,一边洞彻万千,一边湛于眼前,似是一处可以藏起自己的洞天,任它外来无穷扰、心有明媚不能扫,细想来竟与鸿云馆初遇时一般无二。

“在看什么?”

“看……”

哎呀!

季牧只吐了一个字,就见施如雪猛一拍腿!

“你干什么?我心脏不好。”

“你个傻子,我不远千里来找你,难道是为了喝酒?”

“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了!”

施如雪又气又笑,片刻之后却抿了抿嘴凝着季牧,“我倒是也想。”

“看来是有事。”

施如雪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肃然,“文岐的那批货,你看过没有?”

这文岐二字一出口,季牧立时耳朵一动,“看过,有什么问题?”

“现在货铺得怎么样了?走出了多少?”

“此事已过去了两个多月,文岐那边很急,我用最快的速度在云州雪州贺州铺开,卖出几成还未统计,但九成都已落在市面上。”

“那可就坏了!”

“发生什么事了?”

施如雪气道:“你还敢说你看过?我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

“货有问题?”

“如果我说文岐的货都是次品,你信吗?”

“次品?”

施如雪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文岐的货值近百万龟背,这人怎么能如此淡定?“你的脑子还在转吗?”

“这不正常,次品怎么会有如此货量?”

“对呀,这么多次品一同入市,而且铺遍云雪贺,你难道还不觉得自己中了招?”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次品?”

施如雪一叹,心说这家伙已不知何为重点了,沉声道:“陶州十二窑不可避免会出现残次品,残品会直接打碎回炉,次品不影响使用但也不会流到市面上影响口碑。多年来,陶州专门有一条次品的处理线,以低价卖给陶州较为偏远的地方,别说外州,连十二窑城就见不到这些次品,这不是设套是什么?”

“次品留到外州,陶州人肯定不能容忍,以此设套损人不利己,文岐怎么会做这种事?”

“这些货都是你经手的,若不是你的影响力,三州怎可能一时吞下这么多的货?文岐是陶州商首,但他也是天元商帮的话事人之一,天元商帮要对付你,付出点瓷器的口碑算什么?这一来,你倒卖次品,把陶州人不要的东西带到西北,你的名声又该如何计量?!”

施如雪刚一伸手,酒壶却被季牧先夺了过去,见他猛喝几口,一抹嘴唔的一声像个野夫也似的。

“不瞒你说,文岐见我时我觉他水深火热,这个忙有帮的理由。但后来细想,事情有诸多不对,辉窑炸窑能藏到这个地步,除非他的窑比西部还要偏远。是他故意摆了一个局,让我成全此事。”

这些话施如雪便有些听不懂了,“什么炸窑?你早知有局?”

“贡字号时我在大都见过他,他设了一个阴沉神秘的氛围把我带入,当时我一无所知,处在那局中时不免觉得他处境堪忧。”

施如雪惊目看着季牧,“你被人设套了,居然还在想这套设的很合理?”

“不,你也说了,文岐在天元地位不凡,但天元想对付我,文岐再傻也不可能做先锋,以他的资历当属运筹帷幄那一类。”

“所以呢?”

“陶商我只识得一个文岐,他又是陶商之首,无论他有什么计划,我助他一臂总好过日后几十载的耕耘吧?”

“你就丝毫未察觉对你的不利?”

“这是个套,但保不齐是文岐给陶商下的套呢?”

“什么意思?”

“瓷器都是有陶印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