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来，他们抵触祭祀甚至灭绝了祭祀一脉，不仅仅是当年那件事。

还有。

他们不相信预见的未来。

只相信自己掌握的现在。

可祭祀却将他眼里看到的，强加于他们，让不确定的未来，真正实现。

祭祀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所有的祭祀都不例外，包括祭祀候选人。

他们全都被那个人洗脑了：未来是确定的，未来是不可以改变的，如果不按预见的发展，天下将会大乱。

所以，那个人，千方百计地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他导致了这一切发生，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以天下苍生为由，威胁公主牺牲自己。

多么可笑。

何其悲哀！

可曾想过，所预见到的，就一定是真的未来吗？

所以，那位帝王，才会毁了祭祀。

可是毁了，他的妹妹，也不会回来了。

是妹妹，不是皇妹。

——皇妹是皇室给予的称呼，而妹妹才是属于他的称呼。

他护着长大的软乎乎的小团子，已经永远离开了他。

帝王矜傲孤独地坐在王位上，守着妹妹用已身换来的天下一统。

不敢死去，不敢懈怠。

——妹妹的灵魂之力就在这天地间，如果他还在世一日，是不是就如同她还在自己身边，会向他撒娇呢？

（没有转世的灵魂，会徘徊在她留恋的地方，即使，她的灵魂，全然不完整了。）

她连死时，护卫众生得到的满天金色功德之力，也尽数分给了他们，一丝不剩。

怎敢这样死去呢？

—

凤漓吩咐完之后，便独自坐在庭院内，无人打扰。

只是微微阖上眸，脑海里就浮现了许多画面，那些画面，一下又一下地重击他的灵魂。

蓦地，他猛地喷出一口血，脸色白了几分。

不知是什么画面刺激了他。

睁开眸，是一片漆黑的平静，无波无澜。

不在意地擦去嘴边残留的血迹，他静静地朝一个方向看去，久久不语。

忽然厉喝，“谁？”

随声而出的便是一把折扇，击向了一个角落。

“年轻人不要这么暴力啊，连把扇子都是凶器，可吓坏我老人家了。”

是清风道长。

许久不见的他，终于再次现身了。

凤漓有些诧异地看去。

他自然是认得出清风道长的，对道长，也有几分尊敬。

毕竟小七也是他的徒弟，不是么。

“您怎么在此?”

清风道长抚了抚胡须，“还不是不放心我那两个徒弟。”随即朝凤漓挤眉弄眼，“不过这次，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凤漓不解。

“你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情绪这么激动，是不是想要英年早逝。”清风撇了他一眼。

凤漓很平静，“只要小七能活得好好的，我无所谓。”

清风一脸无奈，怎么一家子都这样啊。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老人家可不是为了你才来帮忙的。”老顽童小声吐槽，“我只是不想让她伤心自责。”

说罢，便抛出一瓶药，“吃了这个，应该能撑过很久了，也不会在他们面前再发病了。走咯！”

看着庭院，凤漓默默握住了手里的药瓶。

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空气中再次传来那老顽童的声音，“别告诉我那俩徒儿啊！”

凤漓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