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男孩颤抖地说，“我并不是参加试炼的人，我是很早前这座城市还未陷入地下前就在这里的？”

“所以，你现在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顾忱暗惊讶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日月更替、四季变换，我也不知道我呆了多久了。我只知道，加上你们，这里的试炼已经进行了九次，只有一个人能离开这座城市，只要地下城里参与试炼的人中有一个没死，都没有人能离开。”男孩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酒，问道：“很快就要变天了，你们要不要来点暖暖身子？第二夜很难熬。”

“什么意思？

“这座地下城的守护者，你们刚开始见过的——路西法，他会操控这里的魔法阵，一般第二夜都会生成极寒法阵，很多没有找到庇护所的试炼者都会死亡。”男孩看顾忱暗和辉月没有制止自己，就顺手接了两杯酒，颤巍巍递过去。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试炼，这些年都是什么人最后活着离开？”顾忱暗没有喝酒，很显然他们还不是很信任这个男孩，他看上去胆怯弱小，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能活到现在。

“有人在看着你们！”男孩说这一句的时候特意放低了声音。

这句话虽再简单易懂不过，却实实在在让顾忱暗和辉月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身边发生的一切，确实也很合理，如果不是供人观赏，完全没有必要安排这样一场大戏。

8

【五十多年前·彼岸血族】

这个在堕落之地的神殿地窖中夜晚，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依旧是那么清晰而难忘。

那是顾忱暗第一次和血族中的其他人打开心扉，你无法想象两个一起踩着鲜血和尸骸，走出地狱的人会产生怎样羁绊和情感。

此时，这个狭小的酒窖中，他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死在自己手中，很显然他们的生死只不过是观看者眼中的一场大戏，他们越是挣扎、越是激烈，观众们便越兴奋，既然生死已经是注定，不如在这里笑着谈一谈所谓人生、梦想，然后把烈酒一饮而尽。

“辉月，如果能从这里或者出去，你有什么打算？”顾忱暗自问自答着，“我要是你，我出去后再也不会听奥丁的话，你不觉得你过去活得太憋屈了吗，他只不过把你当仆人，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外面看着你呢！”

“不可能！”奥丁很严肃地放下刚刚喝空的酒坛子，带着微醺的语气，否定得不那么坚定，“当年要不是他愿意让我成为他的契约者，我早就死在别人手中了。”

辉月分享了自己的经历，他本来是南部领土的法术世家的一个分支后裔，由于一些家族矛盾，全家被仇人屠杀灭门，是奥丁将奄奄一息即将死去的他收为自己的契约者。

“他就刚好路过，刚好碰到你奄奄一息？”顾忱暗还算清醒，点出了其中不太合理的地方，“你就没有想过，他救你是因为你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

“他救了我，我愿意为他出生入死，而且我不仅仅活下来了，我还成为了血族白骑士，我有机会重新回到南部领土，手刃仇人，为我的家人报仇雪恨。”辉月坚定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少有的仇恨，时隔多年，那个灭门之灾的猩红夜晚还犹在眼前。

“也对，如果你死了，就没人能报仇了。”顾忱暗和辉月又干了一杯，一饮而尽。

“那你呢？你是怎么来到血族的？”辉月问道，他不胜酒力，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

“对于你来说，来到血族可能是幸运，但对我来说却是欺骗。”顾忱暗苦笑道，自顾自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是被我父亲骗来的，他希望能够更好地依附血族，让我变得更加强大，好接他的班。”

“我觉得你父亲他……可能也有苦衷吧。”之前一直在一旁默默无闻的男孩，突然发话，“就比如说，我之前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突然有一天，我父亲把我带到一个血族人面前，我和你一样被迫成为了血族人，而且还是血族禁忌的幼年契约者。我当时非常不解，这意味着将永远像现在这样不会长大。但就在一天后，我明白了，整座城市都陷落了，所有的人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活下来了。”

“还有这种事？你父亲是先知吗，他既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为什么不带你提前逃出去呢？”辉月不解地问道。

顾忱暗则说：“这里以前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发生陷落？”

男孩摇了摇头，回答道：“发生陷落的时候我还太小，什么都记不清，我只知道这里以堕落天使路西法的名字命名，一直都流传着堕落之地的传说，说我们都是受到诅咒的人，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给我讲过堕落之地的传说，说我们是远古战争叛逃者的后裔，被神族流放至此，命令我们永远与堕落之城在一起，没有人能够离开这里。”

“那这里怎么现在又变成了莱斯特的试炼场了？”顾忱暗又问道。

“其实，路西法陷落不久，就有血族的人进来了，他们经常会往里面带法师、灵兽、血族人等等，他们有的是被强行抓进来的，有的是被骗进来的，有的则是自愿参与试炼的，形形色色，什么都有。”

“自愿？”辉月很惊讶，怎么会有人自愿来这种地方？

“你们不知道试炼的目的吗？”男孩睁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

辉月和顾忱暗相视苦笑。

“其实我也是从前面几批试炼者那里听来的，他们说血族的人都看着这里的试炼，最后或者出去的那一个会成为血族的黑骑士。”男孩说着，取出了一坛新酒，给两人满上。

“黑骑士？”自从辉月任命白骑士以来，这个对应的位置一直空缺，但在他看来既然是对应的位置，不应该条件如此苛刻，当初他成为白骑士的时候，也没有参与过什么试炼，更别提是这样残酷的大逃杀式的选拔机制。

“我不太明白，不是说莱斯特作为自由派的王，和血族贵族是独立开来各自为政的吗，为什么他要来操办血族贵族骑士军选领袖的事情呢？”顾忱暗不解道。

“而且，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这样的试炼已经进行过多次，为什么黑骑士的位置现在还是空缺？”辉月几乎是同时抛出了疑问。

“因为……据我所知，从来没有人真正活着从这里出去过呀。”男孩语气低落，像是揭穿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