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莱尔和因德站在船头，装着蛇耳草的船缓缓地穿行在谷中漆黑的河道中。经过之前的事故，船上的货物损失了一大半，船长因德命人把那些被蛇耳草熏傻的船工都丢到河里去，此时，整艘船就只剩下蜥蜴人手下的那些巫师了，莱尔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船长，这次的货可不少啊？”莱尔用法术点上一支雪茄，里面的烟草是用蛇耳草的提炼物特制的，在永夜谷里这东西能让你看到“阳光”，他把烟递给因德，似乎和他很熟了。

“没想到这次独眼鬼给我带了俩大货。”

“那俩小丫头？我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还不如上次那个猎人，您可用他换了一把好刀。”莱尔也抽起了雪茄，他边嘟囔着边吐出烟圈，他明白，真正让因德挣钱的并不是运送这些违禁物品，而是运货的人。

在这永夜谷里有一些秘密的交易。

永夜谷有两股势力，一方是永夜谷谷主（也就是那个蜥蜴人）带领的食腐者们，另一方是安达人。这些年谷主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为往来黑船提供补给和便利，沼泽边中转站的生意不断扩大，慢慢发展竟然能与丛林深处的安达人达到某种平衡。但安达人实在是太强大，每当谷主想利用人数优势扩张地盘，往往损失惨重，所以近年来他一直在搜罗人手，法师、猎人、术士，只要能对付安达人，谷主都愿意出大价钱。于是，各种各样的奇人异士和物品被源源不断地带进谷里，作为安全出谷的贡品。而因德船长就是所谓的“供货商”之一。

这种交易一开始源自于蓝营的巫师试炼，许多迷失在谷中出不去的巫师有一部分落入了安达人手里，有一部分被谷主所收，莱尔就是其中一个，他们有的从安达人的地盘厮杀逃命出来，掌握了一些能够对付他们的小法术，永夜谷主十分器重他们。

“你懂什么！”因德没好气地说，“这俩，是我们这些年带进来最好的东西了，对付安达人可能没用，但谷主为他们找到了好买家。绿军的人找他们很久了。”

在永夜谷，向来就是谁有利益谁就是老大，绿军、蓝营、精灵、赏金猎手、术士、妖精还有忧谷里许许多多小势力，都向永夜谷主买过人和物，谷主的码头早已不是那个普通的中转补给站了，这里可以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市交易中心，接待着忧谷中甚至忧谷外各色各样的人。

“啊？”莱尔似乎完全没听明白。

“人的钱我是拿到了，可这船货出了问题，恐怕我们暂时是不能出谷了。”因德也不理会莱尔的疑问，接着说下去，“已经过去很久了，谷主那边的信号迟迟没有给到，看来那东西已经落到了安达人的手里。那样一来，这船蛇耳草就毫无意义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会比一船的蛇耳草还值钱？！”莱尔听得过于紧张，手中的雪茄烧到了手指他才咒骂一声扔到水里。

“你没必要知道的事情，少打听！这次外头有人下狠手，要把蓝营一锅端了！”因德看着远处，那里树木稀疏，隐隐可以看到有个渡口，上面有一个残破的拱门，是两个精灵伸展着双手搭在一起组成的，本来洁白的雕塑饰面布满了青苔，潮湿的空气凝结在精灵的眼睛里，滚落下来如同泪水，给一切蒙上了哀伤肃穆的气息，那里是出谷的结界终点，只有在阳光下才能被看到。

阳光，可以说是这永夜谷里是最奢侈的东西了，只有内心坚定、法力强大的法师才能在这永恒的黑暗中召唤阳光为自己指路，找到出口。

许多人往往被自己的阴暗面侵蚀着，在这里永远迷失。这也是为什么许多法师在试炼的时候无法走出来，蓝营认为这些人在战场上很容易被玛法利尔捕获成为他的傀儡。

永夜谷主和他笼络的法师们经过许多年的研究，发现了使用药物指引走出永夜谷的方法，许多法师也会通过交易、利用这种方法完成试炼，而这些人对于蓝营来说就极为危险。

“那个跑了的是蓝营的人，他带走了那件东西，阻止了这个阴谋！难道说蓝营和安达人还有什么……”因德抛锚，让船停留在渡口不远处，冷笑着说，“哼，永夜谷主精明了一辈子，还是让军队里的势力渗透了进来！”

莱尔颤抖着，不再说话了。

他明白，永夜谷一向就是个“黑吃黑”的地方，这些年来来往往什么人都有，但从来没有忧谷任何一个势力军的军队成员能混进来，今天的变故显然将会让永夜谷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秩序颠覆，他望向黑漆漆的幽谷深处，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夺回失物大胜而归的谷主，还是寒意森森双手沾满鲜血的安达人，甚至是…忧谷中的某个军队！

“显然，让那个绿军大法师进来是错误的，谷主还是糊涂了，他要和军队做交易可以，但绝不能让军队里的人进来。”因德站着，他转头正想对莱尔说接下去的安排，然而莱尔早就不在他身边了。接着，船舱里传来一阵骚动，他忙冲进去一看，只见莱尔正拎着一个随行巫师的人头，那人还未完全死透，他倒在地上的躯体还在微微抽动着。

就在因德诧异的一瞬间，突然一把短刀闪着法术蓝光向他飞来，他以最快的速度躲闪，但还是被飞刀直直钉在了墙上，鲜血从肩膀上流下。

“船长，你还是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不过我也不着急，反正东西丢了，你出去也没法交代，我们可以在这里慢慢聊。”莱尔说着，从墙角搬过来一个空木箱，抽着雪茄在因德面前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