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画舫周围都会有随行的小船，以防贵客失足落水，随行的小船能够及时把落水的人救起来。

这艘小船正是他们这艘画舫的随行船只。

小船上有两人，一人正撑着船桨靠近赵老板，另一人端坐在船上，手中拿着纸笔，旁边是一个小火炉，上面架着一个铁壶，正冒着热气。

“救、救我！”赵老板慌乱地求救。

却不想那小船在靠近他不远处停了下来。

划着船桨的人笑着道：“这不是赵老板么，怎么心情好，在江中戏水？”

“……”赵老板想破口大骂，可此时他还在江中，还得靠面前之人相救。“快，救我上去！”

赵老板胡乱扑腾着，想要靠近船只。

可就在他要靠近船只的时候，一只湿漉漉的船桨拦住了他。

端坐在船上的另一个人笑着说了一句：“赵老板，上船五十纹银。”

赵老板面色一僵，似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那人温和地重复了一遍：“赵老板，上船五十纹银。”

“你们不如去抢！”赵老板怒道。

小船上的二人也不与他争执，船桨一收，就要划走。

“等等！五十就五十！”赵老板慌了，他已经扑腾得手脚发软，就快坚持不住了。

小船划回来，撑船的人一把将赵老板拎了上来。

另一个人则是在手中的册子上写着什么。

落汤鸡般的赵老板被江风一吹，冻得打了个寒颤，看见旁边有干衣服，连忙将身上的湿衣脱掉，换上干衣。

端坐在船上的那人没有拦他，只是笑着看他把湿衣脱了，在他要穿上干衣服的时候，出声道：“赵老板，干衣，一百两纹银。”

赵老板衣服已经穿进了一只胳膊，听到他的话，面上又是一僵，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可不管他说什么，面前的二人都是一副笑脸，重复道：“赵老板，干衣，一百两纹银。”

赵老板冻得不行，不管不顾地把衣服穿上。

那人的笔动了动，在册子上记下一百两。

赵老板打了个喷嚏，看向那冒着热气的铁壶，一旁拿着册子的人面上带笑，温和地道：“赵老板，热姜茶，一百五十两纹银。”

“……”赵老板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江风吹得他头昏脑胀，夺过热姜茶一口饮下。

那人写好册子，让赵老板按手印签字。

“哼，你们这些黑心的，救人一命还要收钱，简直不可理喻，我不签！”赵老板冷哼一声，开始赖账，本来他就不想给钱，怎么可能会按手印？

船上二人对视了一眼，笑而不语。

很快赵老板就发现，本来都要靠岸了的小船在往江心划！

“你、你们要干什么！？”

撑船的人一把将赵老板拽起来，想要丢回水里。

“等等！我签，我签！”赵老板吓得不轻，抱着那人的胳膊不放。

等他拿起笔在册子上签字画押，看了上面的字，气得不轻。

“上船五十两，干衣一百两，热姜茶一百五十两，救人一千两，精神损失费、也就是赵老板的辱骂造成的损失，补偿费用五百两……”端坐船上的那人温和地道。“请赵老板画押吧。”

赵老板大怒，伸手就要将册子撕毁，那人再次温和地出声道：“赵老板，阁主说了，撕毁一页，金额加倍。”

“……”赵老板看着那有几十页的册子，萎了。

画舫之上，和赵老板交好的那位富商见赵老板坐着船靠了岸，松了口气。

刚刚赵老板和小船上那两人的对话他们虽然听不清，但赵老板的怒骂声很大，他们从只言片语猜到了一些。

那位富商回头，皱着眉看向坐在位置上的白鸽，忍不住道：“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只是他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另一个富商捂住了嘴。

“少说两句，少说两句……”他看那凌月阁阁主虽然是个小姑娘，但行事作风比他们还要果断，而之前的事也是老赵有错在先，明知凌月阁不好惹，还偏要虎嘴撩须。

还好锦绣坊的那批货没事，要是有事，今日就不止是被讹一笔那么简单了。

“……”被捂住嘴的富商冷静下来，干这一行的素来能伸能屈，也惯会审时度势，冷静下来后，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众人回到座位上，桌上的菜肴已经被少女吃得差不多了，钱必应正让人重新上一桌菜。

看着那身为凌月阁阁主的少女再次动筷，众人：“……”

白鸽夹了一块鱼肉，看了眼众位富商，问道：“你们今日请我来所为何事？”

众富商对视了一眼，开头那位问白鸽身份的富商轻咳了声，说明了他们今日的来意。

他们是来和凌月阁寻求合作的。

而让他们惊讶的是，白鸽很好说话地答应了他们的合作请求。

凌月阁发展得太快，树大招风，与其成为众矢之的，不如带动一群还算不错的富商，一起发财，有了共同利益在，也不怕他们拖后腿。

当然白鸽也不怕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要是不守约，便承受不守约的代价。

知道凌月阁做情报发家的并不多，现在凌月阁的情报组织又隐藏了起来，这些人就更不得而知了。

众富商还在白鸽答应合作的欣喜中，上了贼船还不自知。

一旁的钱必应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看着面前的富商们，都像是在看金子。

白鸽吃饱喝足，把和那些激动的富商商谈的事情交给钱必应，下了画舫溜回去睡觉。

那些富商们没见过秋家大小姐，钱必应之前介绍的时候并没有说她的名姓，他们自然不会把她和秋家那个病秧子联系到一起。

小船缓慢地在江面上前行，白鸽吹着微凉的江风，看着天上的那明月。

岸边的灯火有些昏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白鸽在船上待了一阵，让凌一泊船靠岸。

泊船的不远处似乎是一处酒楼夜市，十分热闹明亮，。只是江边仍旧是一片漆黑，那热闹的声音像是隔着一个世界。

下了船，白鸽伸了个懒腰，带着凌一凌二，正要走向不远处备好的马车。

刚向前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白鸽停下，那脚步声也跟着停下。

回过头去，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站在后面。

“……”有点眼熟。

白鸽没理会那黑乎乎的人影，继续往前走。

那道人影也跟了上来。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偶尔还踉跄了一下。

白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