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王府的那件喜事竟是我和韩几的婚事。

蓝铃说，朝云姑娘，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的，我们王爷说，只要你想要的，就算去天上摘月亮，水中捞珍珠，他都会满足你。

蓝铃说得一本正经，倒是和她的个性挺是相像。

“蓝铃姐姐，我们小姐啥都不要，就想要王爷一个承诺，此生只爱我们小姐一个人，不会有什么侧夫人啊，如夫人的。”

蓝铃的脸色微微一变，既而笑道，就算是这么苛刻的要求，相信王爷也会同意的。

“小鱼，不要乱说。”轻啧了一声，再去看蓝铃，她已经低下头，在那里整理今天买来的物品。

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可是我知道她的心里一定是难受的。这么多年来，她对韩几的心，又有几个人看不出来呢？不知道事主他自己明不明白，在他的身边一直有一个人在默默地爱着他。

“蓝铃，其实我可以……”

蓝铃将头抬了起来，瞧着我，半响，才道：“朝云姑娘如此说，蓝铃真是无地自容了。蓝铃自小就跟着王爷，从来没有什么非份之想。只求王爷快乐就好。”

如此傻女人，要是在我那个时代，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朝云姑娘莫不是对这次婚礼的安排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如有不合心意之处，还请朝云姑娘说出来，蓝铃一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我总不能说我是在惋惜你把自己的青春岁月都付于一个不值得去付于的人吧。

正欲再说什么时，小鱼已经从门外跑了过来，说柳如烟要见我。

这是柳如烟生子后第一次来王府。

大家对于柳如烟的身份还是觉出一些尴尬，定王并没有给任何名份给柳如烟，只是让家里的奴仆称她为姨娘，而我在翡翠楼公开说过，不准叫柳如烟姨娘，那是太掉份子的称呼，所十六王爷府的人还有翡翠楼的那些帮工们见到柳如烟依然称呼她为柳姑娘。

柳如烟正站在曼妙亭里看着亭子外的池子，池子里的睡莲已经闭上了眼，懒懒地睡去了，她却依然看得极其入神。她的背影比过去更加消瘦了，那原本就可以盈盈一握的腰几乎已经成了一条线一般，更让人觉得她的楚楚可怜。

真不明白为什么定王对如此佳人会一点也不疼惜。

“如烟。”我轻唤，还是决定叫她现在的名字。

“姐姐，你来啦。”柳如烟回过头来，她的脸上竟然有泪痕。

“怎么了，那人又欺负你了。”我惊呼，心疼地用手绢去拭她脸上的泪痕。

“没事，沙子吹进眼睛了。”

多么可笑的谎言，只是在我们还都是苏氏女儿时，这话通常是我说的，现在，竟换了个个。

“要是有不开心的事情就告诉姐姐。姐姐会为你去讨回公道的。”我越说越气，恨不得那定王现在就在我面前，我可以左一拳右一腿地将他打趴在地上，凄惨地向我们求饶，保证着会对柳如烟如珠如宝。

“没有，定王他对我挺好的。”柳如烟将手绢还我，施施然在一旁坐下，“姐姐，我是来给你道喜的。”

脸莫名地一红，心里却有一丝歉疚。这欧阳锦云原本是她的男朋友，追到这大宋来，竟然成了我的夫君，我怎么也觉得有些愧疚。

“其实我……”我握着柳如烟的手，“你不会生我的气，是吧？”

“那是自然，其实当我用匕首刺向姐姐时，我已经后悔了，后来，看到欧阳竟然拔出那把匕首刺向自己时，我已经明白他爱的那个人是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要用那匕首刺向自己，可能是因为我觉得我已经没有活下来的意义了吧。”柳如烟越说越伤感，又一次拿起手绢拭泪。

我将她的头靠近自己的胸口，紧紧地拥抱着她，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再也不需要去追究谁对谁错。

上帝对我们真好，不是吗？给了我们一个悔过的机会，也给了我们一个相互拯救的机会。

“只是，姐姐，妹妹现在还有一件难事，想要请姐姐帮个忙。”柳如烟沉默了一会，又说道。

“噢，什么事？我会尽力帮忙的。”

“姐姐，你真的愿意为莎华做任何事情吗？”柳如烟定定地看着我，眼中的决绝让我有些害怕，但我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姐姐，你一定不知道我的那个麟儿并不是定王的孩子。”柳如烟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惊雷，轰炸着我的灵魂，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张大着嘴巴，听着她继续往下说着。

“我在十六王府见到定王时，他的确对我很好，可以说得上是百依百顺，我也真的以为我找到了这一生的归依。可是没过一个月，他就对我忽冷忽热起来。我每次提到要到他的王府去，他都拿各种理由来拒绝。”柳如烟软软地说着，似乎这样的回忆让她很是吃力。

“后来，有个方士告诉我，定王需要一个子嗣，我就想，也许我可以母凭子贵。但事实上，定王已经很少来我这里了。我又能到哪里去造一个孩子出来呢？”柳如烟竟微微地一笑，只是那笑里有着太多的苦涩。

“那方士说，我可以帮你，只是一切后果你要自己负责。”

“然后你就……”这几乎是让人无法想象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的亲妹妹身上。

“是，为了留住定王的心，我什么都愿意。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欧阳，我不能再承受我爱的人不爱我。我根本没有你的福气，欧阳在这大宋初见我时，我以为我可以以你的身份和他在大宋再续前缘，可是，你竟然出现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姐姐，为什么，你非要和我穿越到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地方，甚至于是同一种身份。”柳如烟激动着，站起来手舞足蹈，眼泪更是顺着她娟秀的脸一条条地流下来。

我乱了，抓住柳如烟的手：“是姐姐不好，是姐姐不好，你别哭，别伤心，你说，你要姐姐怎么帮你？”

“真的？你真的愿意什么也不管，一心一意地帮我？”柳如烟的眼泪立即就止住了，我的心莫名一寒，为她嘴角边扯出的那一缕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