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天和留下来的九个人大致谈了一下，了解了他们的基本情况o

那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名叫宋昙o她在读研究生期间，曾短暂公费赴加州理工大学留学一年，在克拉森教授的实验室担任助理研究员，因为无法适应美国冷酷的商业氛围，申请回国o在科中大完成了硕博连读，随后留校，成为本校集成电路研究室研究员o

经过交谈，感觉她虽然对国外的冷酷很不喜欢，但对美国研究机构的硬件设施却非常羡慕o回国后本想利用自己所学，可以做点实事o

然而国内研究条件的匮乏、资金的不足，让她几乎无法开展工作o学校有限的经费，只能集中投到几名院士主持的实验室，而其他人，只能得到少得可怜的一点经费o这点经费，别说添置设备了，就连购买国外的专业期刊，都必须隔月购买一期，平时的工作就是从中收集整理一些前沿信息，做点理论研究o

此外，什么也做不了o

这让她很沮丧，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做出了错误的选择o

这次听说与中华制造展开商业合作，研发兼容机，她以为终于可以正经做事了，非常高兴，立即报名参加o

谁成想研究还没开始，白云天就和一众研究小组成员发生了冲突，冯老更是愤而离席o

这让她很不甘心o

谈话中，她表示这几年科技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她学的那点东西很快就会被淘汰o如果国内的科研环境再没有什么改观的话，她也不打算继续浪费光阴，决定以自费留学的形式再次赴美，再不回来了o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在乎其他同事如何看待，毅然决然地留了下来o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哀莫大于心死！

了解完她的情况，白云天非常高兴——这是他在国内，所接触到，第一个有过前沿研发经验的研究人员！

在他看来，宋昙甚至比冯老更加重要！

而这样一个优秀人才，因为资历，却只评了一个副研究员的职称，拨给她一点点经费，这简直是最大的浪费o

其实像她这样的研究员，在科中大还有好几个，都是曾经去过欧美留学，接受过专业的训练，见识过最新的研发技术，拥有较为开阔的视野，然而又怀着报效国家的情怀，放弃在国外的优渥生活毅然回国o

可是他们回来了，却由于种种原因无法得到重用，没有足够的资金建立自己的实验室，浪费着他们好不容易学来的专业知识，做些不痛不痒的繁杂琐事o

其中有一个年轻漂亮的研究员，还被当做花瓶放到了行政部门o

这些有着共同经历的人，平时在私下里，他们经常在一起聚会、聊天，都对现在的状况很不满意，可又无可奈何o在闲聊时，他们不止一次表示出了对当初选择的后悔o

白云天激动了：“你能将他们也拉进来，参与这次研发吗？”

宋昙苦笑着摇摇头：“与计算机相关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的专业要么是理论物理，要么就是机械、化学、冶金、材料o如说有关联的，就只有两名电子专业的研究员算是同行o但是他们已经准备攻读第二学位，打算借出国留学的机会就不回来了，所以学校组织的这次商业研发并不关心，估计也没兴趣参与进来o”

白云天闻听，不但不失望，反而惊喜之极，连声道：“太好了！这正是我们所要的！不管他是哪个专业，只要是理工科相关的，只要能揽过来，我们都要！”

宋昙好气又好笑：“你说得轻巧o你以为他们和你们厂的技术员一样，就图一份安稳的工作？”

“他们要什么？”白云天毫不气馁，问道o

“他们要的可多了！要么你能代表国家，让他们发挥所长，为国家做出贡献；要么你就要能给出和国外相当的高工资，平息他们的遗憾，你能给得起么？”宋昙白了他一眼，很不看好地说道o

这些人出国学成以后，还能回来，自有一颗爱国心o但现实让他们太失望，现在所求，无非是科学上的成就，或是再等而下之，获得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o

中华制造只是一家私人企业，报国什么的显然谈不上，那么就要给对方极高的物质待遇，或是不错的研究环境o

在她看来，中华制造在国内也算有钱，可和国外的大型企业相比，连人家的一个零头都及不上o

待遇不可能给到国外那么高，也不可能有财力，搭建一个完备的实验室，而且还是机械、化工、电子、材料等好几个学科的实验室o

此外，还要每年几十上百万的研发投入o

什么都做不到，人家凭什么放着国外不去、国内安稳的科研机构不待，跑去你一家私人公司？

她看得出，白云天有心招揽人才o

对此她也很感动，像这样重视人才的企业，在国内是极其罕见的o她很高兴，国内终于有企业，能够拥有这样长远的眼光，重视基础研究o

可是没有梧桐树，哪可能招来金凤凰，没有金山银海，哪能供养得起一个先进的实验室o

她很遗憾o

要是白云天是科中大的负责人就好了，那么他们这些人，就都不会走，离开这个生他们养他们，怀有深厚感情的国度，去到异国他乡，浪荡漂泊o

听完宋昙的话，那两拨大学生都觉得没有希望，可是白云天却低着头，非常认真地思索着，似乎是在思考值不值得o

难道他真的打算不惜代价，将这些人都拉到中华制造不成？

宋昙等人都很是惊讶o

白云天想了很久，方才抬起头，一脸诚恳地对宋昙道：“中华制造虽然是私企，可是我们的任何一点成绩，也是对这个国家的贡献，这并不分国企、私企……”

宋昙噗呲一下笑出声来，那几名大学生也是面露笑容o

白云天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接着说道：“工资呢，我肯定给不到国外那么高，而且给了他们高工资，我就还要给国内的技术员加工资，以平息他们的不满o所以哪怕他们的水平非常高，我也只能给到三千到五千的月工资……”

宋昙的眼睛一亮o

其他旁听的大学生们，也是呼吸急促o

五千的月工资，按当前汇率来说，还不到一千美元，仅美国平均工资的一半多点，更别提研究员级别o

但这里毕竟是国内！

五千的月工资，其他人或许不满意，但却达到了她的心理价位o

白云天还没说完，又道：“关于实验室，我们中华制造原来就是生产仪器仪表的厂家，这算是我们的老本行o我可以保证，搭建起一套至少达到国内一流水准的实验室，并且视研究进度，投入不少于百万的科研经费……”

“你说的是真的？”

宋昙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