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出去。”

最终这段对话以沈老爷子摔东西，沈兰蓁哭着跑出去结束。

很长一段时间里的确风平浪静，并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这让沈老爷子稍稍放下心，这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风险是有，可也不一定会发生，毕竟想要治病，哪能没有风险？

他左思右想一番，越发觉得自己是对的。

其实这样想无疑只是安慰自己罢了，年纪大了，就越不肯服老，不能容忍失败，他不允许他营造多年的名声出现一丁点儿瑕疵，可是潜意识里他还是会感觉到不安，良心受着谴责。

事情按照他预期的发展，沈老爷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点不安也渐渐消失。

直到那些服用过药物的人出现不同程度的病症，先是头晕恶心，再是呕吐窒息，最后浑身抽搐，死亡。

死法都是同一种，而且他们都服用过那个药。

由于人数并没有太多，而且分散在各个地方，事情被及时的压制了下来，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可到底东窗事发了，愧疚，不安，恐惧，紧紧包裹着心脏，沈老爷子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可世上没有后悔药，那些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复生。

沈老爷子想起了沈兰蓁说过的话：“你这是罔顾人命！会有报应的！”

现在，报应来了。

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沈老爷子犹豫很久，找来了沈兰蓁。

“我可以答应让你和那个穷小子在一起。”

他知道自家孙女儿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可他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越高的门门越讲究门当户对，这是整个贵族圈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拿这个威胁她。

沈老爷子也觉得自己很卑鄙，居然想到这种办法，让自己的孙女儿去顶罪。可这也是一个极好的主意，一个天才的失误，更有话题不是吗。

他说出这番话后就默默等着沈兰蓁的爆发，毕竟谁也不愿意承认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尤其还是这样令人寒心的话的，还是来自自己最亲的人。

可出乎意料的，沈兰蓁的神色十分平静，平静的就像，就像早有预料似的，她甚至弯着嘴角笑了笑：“好。”

沈老爷子突然觉得一阵难堪，这是在他下定决心这样做时都不曾有过的。

沈兰蓁垂着眸轻声开口，一字一句像是敲打在他的心上：“我很后悔，后悔的是当时为什么没能拦着爷爷你，哪怕我曾拼尽全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痛苦。可是我没有。”

沈老爷子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他这个孙女儿，的确是像他教导的那样成为了一个真正善良淳厚的人，她有一颗纯粹的心灵，她会怜悯同情所有病人，并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她做到了真正的医者仁心。

这是他都不曾做到的。

他很骄傲，可是他也很羞愧，为自己的自私而羞愧，为她的大度而羞愧。

哪怕他亲手推她入火坑，她也毫无抱怨之心，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些不是因为她而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