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你等我……”

雷云姗并不想这么快就将程风埋了，但凡人讲究的都是入土为安，即使她想多看看他，也不想让他无法入土为安。

她逼迫着自己振作起来，去寻找那两个小妖，为程风报仇。

她不知道的是，雨无痕一直默默跟着她。她的修为不及雨无痕，雨无痕要瞒过她，也是易如反掌的。

从前，他什么都不想瞒着她，现在，他逐渐明白了什么叫做善意的欺骗。

只要是为了她好，他欺骗她一次又何妨？况且跟踪她，只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他并未见过杀害程风的妖魔，不知对方实力如何，唯恐雷云姗独自找去会中了对方的圈套，所以一直跟着她。

即使是圈套，他也会眼疾手快的先为她跳进去。

她可以心甘情愿的为了程风赴汤蹈火，他也一样，为了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又如何？

――――

“父君，我叫蓝一一，妹妹叫蓝小小，这是我们自己取的名字。父君当真和我们记忆中的一样，只是我们的记忆里，您不曾白了头发。”

两个小家伙一出生就记事，但记得模糊，有了风无影所作的画像，他们才清楚的记住了父母的模样。

在他们的苦苦央求之下，电宁儿和风无影带着他们来到了菩提洞前，不敢进去，唯恐里面的仙气伤了两个孩子。

“父君，你跟我们回家吧，虽然娘亲不在了，但你还有我们，我们可以照顾你，陪着你，我和哥哥不希望你一直那么孤独的待在菩提洞里。你还有个家，家里还有我和哥哥，还有无影叔叔和宁儿姑姑，以及其他的妖魔，你并不是一无所有啊。”

蓝一一和蓝小小一本正经的劝说起来，两个小家伙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劝起来也有模有样的，让旁人听了感动，真是两个懂事的小家伙。

蓝璇夜站在洞口看着他们，几人之间隔着数米远，却仿佛在两个世界，遥不可及。

起初，蓝璇夜感应到洞口有人来了，本不想见，蓝一一和蓝小小在外面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蓝璇夜心中颇有感触。

这是他时隔五年之后再见自己的两个孩子。

也是第二次见到自己的孩子。

回想起第一次见这两个小家伙时，当时他失去理智，被心魔所控险些杀了他们。

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不少。

“爹对不起你们，爹从未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从未给过你们想要的爱护，你们该恨我的，恨着恨着就不会想见我了，回去吧，就当爹已经死了。”

听着蓝璇夜竟然如此淡定的说着自暴自弃的话，两个孩子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瘪了瘪嘴，蓝色的眼眸中写满了委屈。

“老大，有这么可爱又懂事的两个孩子，你该珍惜才对，你还有他们，他们都还小，十分需要你，就算你想自暴自弃，也根本就没有这个权利。”

风无影劝说道。

“呵……”

蓝璇夜冷笑一声，暗叹风无影时常跟在他和凌凤身边，此刻说起话来，倒有几分像是凌凤说的。

什么大道理他都懂，但他还是自暴自弃，不想面对已经失去凌凤的结果。

不管过了五年，五百年，五千年，五万年，他发自内心的不想再回到浮屠城。

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浮屠城就是他手中最好的利器，他掌控着它，也失去过它，再次失而复得，他却不想要了。

只因身边已经没有了她――那个曾陪着他，让他心甘情愿为她经历所有风风雨雨的人。

“父君可是在怪我和哥哥擅自为自己取了名字？所以才不愿和我们一起回家？”

蓝一一和蓝小小不想听蓝璇夜的话，若是听了他的话，这会儿离开了，恐怕以蓝璇夜的性格，他会将整个菩提洞封闭起来，用幻境挡住，让人无法发现。

他们两个小家伙根本就不了解蓝璇夜，这都是风无影和电宁儿带他们来到此处之前，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们此行一定要劝蓝璇夜离开菩提洞，不然，以他的性格，恐怕以后不会再让其他妖魔找到他。

“你们很好，真的很好，是爹不好，爹的心里只有你们的娘，找不到她，爹的心已经死了，容不下任何人，包括你们！”

蓝璇夜狠心的说着，惹得两个小家伙霎时间泪湿眼眶。

他们伤心的不是蓝璇夜此刻说出如此狠心的话，而是为蓝璇夜伤心。时过境迁，蓝璇夜依旧对凌凤痴心不改，而她已经不在了。

爱是什么？

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又多了一个定义――是一种让人心甘情愿为所爱之人着迷的东西。

“父君，爱是什么？那你还爱我和妹妹吗？或许你从来都没有将我们放在心上，我们真是可怜，没了娘，爹也不认我们……”

蓝一一天真的话语一语中的，霎时间击溃了蓝璇夜心里所有的果断决绝。

他转身背对着他们，走了两步，想回到洞中继续学着佛经，听到儿子蓝一一所说的这句话，他霎时间鼻尖一酸，温热的泪溢出眼眶。

他亏欠孩子们的太多。

此刻，孩子们这样问他，他又该如何回答？

“对不起，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资格，因为我曾一直口口声声的向你们的母亲保证过，我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我这么多年，却……”

“父君，我和哥哥都不怪你，我们回家好吗？我们可以一起去找母亲，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小小和哥哥都开心，父君也会开心的。”

蓝小小劝道。

“若是母亲知道了，母亲也会开心的。”

蓝一一赶紧补充了一句。

解铃还须系铃人，蓝璇夜所做的任何事都与凌凤有关，此刻提起凌凤，蓝璇夜心里一定会心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蓝璇夜踌躇不前，内心里左右挣扎着。

到底应该如何抉择？

“对不起，是爹错了，爹和你们回家，谢谢你们没有放弃爹……”

蓝璇夜转身，向孩子们走去，将他俩抱在怀里，愧疚的说道。

他幡然醒悟，这是他和凌凤的孩子啊，长得如此可爱，又善解人意，所言所行像及了他们的母亲。

他有责任保护好他们俩，就算是想朝朝暮暮的看着他们俩，在他们的言行举止中看到一点儿凌凤的影子也好！

只有这么一点点期待和奢望，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