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无情。火势一起，就要有人伤，有人伤，血肉就会让深渊生物更激动。

这处缠斗阵地起火，引来的深渊生物不可谓不多。在火焰中变色的蛇肉渐渐散出了被毒液浸透后的奇异香味——理论上，为了不被自己毒倒，蛇的毒液只在毒囊或毒腺中贮藏，但方才士兵斩下它头颅的时候刚好破坏了毒囊，一些残留的毒液散入了蛇血，散布全身，此时又被火焰炙烤，极其微量的毒液倒是像香料一样让蛇肉发出了勾人的味道。

可惜，莫余看到起火就转身飞走了，不然他肯定会留下来研究研究，这条细蛇是不是有能吃的可能性。

莫余常常以老摸鱼人自居，这说法固然贴切，但也容易让人觉得莫余是个没什么能力的……啊，那他上辈子确实是一般路过的扑街在读生，不过这是学习天赋上的问题，他在银河共和国的这段时间也学了些新东西。

起码他现在能够看得出缠斗阵地的状态。

虽然从他到此处至今，作战小队已经轻易使两只深渊生物伏诛，但此时火光一现，深渊生物被火光吸引而来，自然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处缠斗阵地起火后引来的深渊生物并不是一支作战小队就能解决的数量，而缠斗阵地本是让数量劣势的深渊远征军一方在单位面积中重获人数优势的手段，此时闯入同一单位缠斗阵地的深渊生物已经超过了缠斗阵地设计理念的承受上限，此处缠斗阵地已经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它现在只是一处供深渊生物撒欢的场地罢了，在下一次会令深渊生物疯狂的动静出现之前，这处缠斗阵地将会容纳尽可能多的深渊生物，为更深层的防御圈层拖延时间。

莫余打算看看虚拟士兵们战斗的姿态，不过看了两次战斗，也有点腻了。

毕竟不是亲身上场，战斗的刺激也刺激不到他，虽说看起来声光特效之类的时有时无，但刺激不到自己，还是会觉得腻。

“腻了。”莫余算了算时间，白瑞树那边没有回去看的必要，如果要说去哪参观更有意思，那还是应该去看看这次虚拟推演的指挥在做些什么。

置身事外的游客视角就是有好处，莫余现在想去哪就去哪。转身离开燃起火焰的缠斗阵地，莫余抬头找了找碗的方向，便朝那边飞去。

冷兵器时代，交战双方的主帅会待在帅旗下指挥，一是帅旗所在位置往往是中军所在，可以统筹全局；二是主帅和帅旗在一处，能让士兵在作战时了解自己的主帅在哪里，是否在积极施令——施令这一条一般得是军官才看得明白，不过和帅旗一起待在中军稳若泰山的主帅始终是士兵们心中的定海神针。

现在中部圆形阵地是为了保卫碗建筑而建，其中心就在碗旁，要想统筹全局，最优的位置自然是在碗处，虽说如今银河共和国指挥作战依托的是法术通讯体系，不必以“令旗”之类的光学通讯体系传达，使主帅的位置并不需要拘泥于视觉需求，但为了效率，主帅在正中央发号施令的可能性更高。

尤其是现在，虚拟士兵与深渊生物的战斗已经到了全面进入缠斗阵地，并且时不时退缩的局面，若是不能做到着眼全局统筹兼顾，恐怕没法应付错综复杂的状态。

莫余又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往那儿飞就能找到学生的指挥中心……就算找错了，大不了换地方再找找嘛。

他一个置身事外的游客视角，找错地方了多花点时间，难不成还有人能发现不成？

莫余毫无心理负担地从缠斗阵地上空飞过，只是低头扫了眼在尚未开始交战的阵地中游走准备的虚拟士兵，便不再关注此处的情况，一门心思朝碗飞去。

呼叫援军的行动一刻未停。就当莫余在空中朝碗飞去的时候，信标的余波再一次扫过大地，让深渊生物再次激动起来。

“算起来这该是第几次呼叫援军来着？第五次？第六次？”莫余飞在空中看着一片流光从碗区飞出，知道这是上次信标呼叫的援军的一部分，只是不清楚到本次信号发射之后，究竟有过几次呼叫援军。

“呵，等我下去找个人，听听通讯器里怎么说的不就知道了嘛。”一阵疾飞，莫余便已到了碗旁，此时低头向地面看去，便能看见围绕碗的最内圈的通讯阵地。

最内圈不需要安排成缠斗阵地的模样，这已经是离碗最近的地方了，如果连这里都要参与战斗，那么学生一方也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战略空间，接下来能做的与其说是固守死战，倒不如说是把碗炸了，将其中贮藏的法术迷雾一口气倾泻出来，大家来个玉石俱焚——都在“烟”里，无差别“开火”，深渊生物密度远大于虚拟士兵的情况下，论战损比，学生这边只会有赚不会有亏。

但要是真的打到了那一步，这场测评也该结束了。已经被信号余波激怒的深渊生物会源源不断地冲过来填充被玉石俱焚打空的空白，给两万人规模“享受”的深渊生物战力能把到目前为止也才只有五千人规模的学生一方淹没。

在圆形阵地内战斗的学生们一个都逃不掉。法术迷雾倾泻之后对加速法阵的干扰足以让他们丧失逃生机会，而就算加速法阵没有被干扰，学生优先撤离也都意味着剩下的士兵必定会在失联后被绞杀……不论是谁，最后一批留下来的都走不掉，他们动用加速法阵就会被已经没有目标的深渊生物盯上，加速逃离之后的结果，就如同冷兵器战争时代的溃军被敌方骑兵衔尾追杀，一路引到本阵一般。

溃军冲散本阵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些将军为了不让这种事发生，可是能让士兵们射杀溃散同袍的。

战斗往往具备一些通理，此时碗内圈的阵地仅仅只是通讯阵地，便是总指挥以此明志的做法，打算让其他人了解他御敌于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