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礼仪真的是个大问题

安生觉得此时的师父很陌生，冷冰冰的样子，实在有点可怕，忍不住偷偷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胡媚娘也觉得浑身发冷，

周遭的气流像是停滞了，一直带着她往下坠，牙齿不住的打架，原本就丑陋的脸，现在更让人觉得恶心，配上仍旧妖娆的身体，显得诡异极了。

过了好一会，胡媚娘极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肌肉，勉强开口说：“我，我是故意，找上李治，我错了，道长，救我。”

“念一百万遍心经。”东楼说。

安生觉得周遭的压力一下散了去，师父又笑嘻嘻的站在那里。

胡媚娘像是没听清，安生对着她重复到：“一百万遍心经，诚心念完脸就好了，只不过此生不能再下山，明白了吗？”

胡媚娘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倒退的出了门，没命的逃了去。

“师父。”安生叫道：“你刚才有点吓人。”

“吓到了？”东楼问。

“吓到了。”安生老实回答。“撒谎是师父的底线吗？”

“嗯。”

“可是师父自己也一直说大话。”安生不满道。

“没说过，你自己不信罢了。”东楼笑嘻嘻的说。

安生想了想又问：“李治明明只有一点龙的血脉，为什么能让狐狸精的脸变成那样子？你明明可以轻松的把武才人的脸变漂亮，为什么轮到胡媚娘，就一定先要她的尾巴，再要念经，最后还要关在山里不能出门？只是因为撒谎吗？其实人都经常撒谎，妖怪撒谎也不奇怪呀。”

东楼正色道：“我和李治用的法子一样，都是将心的模样显现在人前罢了。她们内心是什么样子的，脸上就什么样子，你看，有时候外表美丽的东西，内在就是这么不值得一看。龙自然比别的妖怪更有展现实相的能力。”

安生乍舌道：“这胡媚娘在李治的眼里一直都是这么个丑陋，怪不得李治要说她恶心。”

东楼说道：“存着恶毒的心，自然结不出甜美的果子。你当这个胡媚娘为什么要制造机会见李治，这可不是巧合，无非自己突发奇想，也想登基做做女帝。”

安生：“妖怪要做什么皇帝，做皇帝哪里能自由自在？”

东楼道：“妖怪如果没有欲望，早就得道了。欲望在心里就像野草一样，不知不觉就满山遍野的长开，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了。”

安生奇道：“明明说自己一心要修道的呀，这事还能骗人吗？”

东楼答道：“这可不是骗的旁人，人也好，妖怪也好，最可怕的就是连自己都骗。第一次来的时候，这狐狸精脸上男女相同时存在，又没办法融合，显示出内心没有办法调和的欲望，第二次来，这欲望已经满的都要溢出来了，这样的妖怪，留在人世间，可不是什么好事”

安生皱了皱眉问道：“第一次来，师父要了她一条尾巴，可第二次只说是让她回去诚心念经，不许出门，并没有别的惩罚，我还以为不管怎么的，这狐狸要光着屁股回狐狸呢。”

东楼答道：“诚心这两次，你以为她做得到吗？欲望呀，没处可长的时候，可是会烧起来的哦。”顺手拍了拍小徒弟的脑袋，就转身进屋了。

安生朝着丫鬟梅香眨巴眨巴眼睛：“你听的懂吗？”

梅香撇撇嘴：“少爷说的都是对的，你听着就行了，那么多话。”说罢转身走了去。

安生心里想，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子的丫鬟，一个两个的都不讨人喜欢，这世界上的事情也很的奇怪。

有妖怪喜欢人，也有人喜欢妖怪，有半人半妖怪的喜欢半妖怪半人的，也有妖怪喜欢妖怪的，明明教自己学做人，但是这一天两天碰到的不是纯妖就是人妖，还真是复杂。

说罢，安生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这扑通扑通跳的心也真是奇怪，还有美的丑的之分。

她想，外表漂亮的不一定心漂亮，但是心漂亮也不见得能让人看得着，这世界两个人互生爱慕之情，也是需要非常复杂的配对的，需要仔细盘问对方到底是喜欢外表，还是喜欢内心，还是两者兼而有之，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方才能让两人情投意合。这么总结，总算是学会了点东西，安生对自己十二分的满意。

突然，她想到了件天大的事情，关于礼仪的大事，连忙出门找人问去。安生知道自己不能离家太远，想着问问四邻也好。

到了晚上，安生溜到了师父的房间，坐在了师父床旁边问道：“师父，做人真的是比较好吗？”

东楼心想，今天这丫头不知怎么的，倒是十分粘人，可见白天吓到了，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做人很好，所以才教你学。”

安生答到：“可人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在天界睡一觉，可能这人就从出生到死亡走完了。又继续在六道里轮回了。我为什么要在乎他们呢？师父你会为了下棋的时候被吃了的白子在乎吗？”

东楼问他的小徒弟：“安生，如果有一天师父死了，你也这般不在乎吗？也丝毫不心痛吗？”

安生疑惑的问东楼：“师父，什么叫做心痛？”

东楼笑了：“小安生，师父愿你穷尽一生也不要懂心痛。能安安生生的走完这一路。”

安生听的更加迷糊，不知道今晚的师父到底是怎么了。话本子里写坏人都是冷心冷肺，安生知道自己是没有心肺的。

安生想了想，抬头讨好似的亲了亲师父的脸颊，没想到师父顿时红了脸，转而脸色又转白，定定的看着她。

安生看着师父说：“隔壁卖鸡蛋的小嫂子和我说，亲脸这件事吧，就是喜欢的意思。我想着这就是讨好人的法子，师父喜欢吗？我看小花这么舔人脸，总有鱼能吃。你要不要也亲我？”东楼记得这小花好像是是隔壁家养的猫。

东楼叹了口气：“安生，人世间的男女之情，并非是你我这样，这样子的事情只有最亲密的夫妻才可以做，下次不可如此了。”讨好就能亲人脸，她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只猫。

安生听的似懂非懂，但看起来原来师父不喜欢，这人世间的事情可真的复杂，她得再好好归纳总结一下。好在到了人间没多久，出点差错也不是很丢人。

安生这么想着，心里也觉得舒服了很多，换了个姿势窝在师父的身边：“师父，听你讲了这么多男女之间的规矩太多，我长大了就不能在你被窝里睡觉了，也不能搂你的腰，更不能亲脸亲嘴。我觉得实在是有些麻烦。要不我变成男的吧，你也知道我出生以后，并没有男女之分，变成男的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对吗？”

东楼正在专心打座，听他的爱徒说出这么一番理论，血气上涌，差点控制不住，吐出一口老血：“变成男的也不可以。”说罢，又忍不住一个头栗敲了上去。

“哎呦。”安生叫了起来，她此时觉得师父这个人，真的十分的难以讨好，十分的变态，相比较起来，自己的哥哥可实在是太好了了，不比较还真的不知道，等到自己能回去了，一定对哥哥好好表示一下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