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骨云香
作者:阑珊九月 | 分类:古言 | 字数:53.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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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耍赖
纸上墨迹尚未干透,指尖所过之处拖出一条浅浅的墨痕,那一纸好看的字就这样被她弄污了。
很显然,她是故意的。
她抬眼看他反应。
李念见那污了的字迹倒也不并着恼,只抿唇笑了笑,缓声说道:“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中庸?”芳乔脱口而出。
李念一听倒很是惊讶,问道:“你知道中庸?”
芳乔看着他呆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来,急忙嚷嚷着岔开话题道:“哎呀,我不是来跟你讨论什么夫妇不妇夫的,你知道这个木头怎么解吗?”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懂那么一点,估计就要没完没了的说起来,之前他就常劝说,让她跟他读书习字,不要整日像个野猴儿似的不是乱蹿就是睡懒觉,虚度光阴,蹉跎年日。
担心他又要说教,忙将手里的木方块递给他。
李念倒也没再多问,只是看她的眼神似乎又多了些什么,微一低头,不由笑道:“这个叫八卦锁,本是源于建筑中使用到的榫卯结构,后来经能工巧匠改制成小巧由木条构成手拿大小的联方,由于做工巧妙拆解不易,广泛流传于民间后多被作于孩童开智类玩物。”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不由抬头看着芳乔,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芳乔朝他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想笑话她连个小孩子的智商都不如么?有什么好笑的,虽然现代科技发达先进,但古人的智慧也是很了不起的,她并不以不懂古人的这些小发明而为耻。
她已经研究了好一阵都解不开,她就不信这个整日只知道看书写字的书呆子就能解得开。
于是得意的说道:“你先别笑,解开我看看,你要是解不开,哼哼……”
闻言李念也并不生气,只佯装好奇的问道:“我若解不开待如何?解开又待如何?”
“解不开,你以后都得对我有求必应,解得开,我就叫你一声爷爷。”
李念笑道:“这好像不太公平吧,为何我解不开以后就得对你有求必应,解得开却只能听你唤我一声爷爷?”
芳乔眼睛微微眯了眯,就知道这小子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实,不好糊弄,于是退而求其次,道:“那好,解得开,我就叫你一声爷爷,解不开,你就叫我一声爷爷,这样总公平了吧?”
李念想了一会儿,又道:“不妥,你我年纪相当,虽只是玩笑,但互称对方爷爷未免显得不尊老敬长,况且……”
芳乔听后只觉心中如有千万只羊驼齐刷刷奔过,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那你想怎么样?”
早知他如此婆妈就不应该来问,直接一斧头劈开了事,然后再让安和买一个新的便是了。
李念知她已有些不耐,将手中的笔搁在一方紫檀小山笔搁上,缓声说道:“若我解不开,那以后自然对你有求必应,若我解得开,你也须对我有求必应。”
芳乔眉头一拧,认真想了想,最后猛地一拍几案道:“好,就这样定了。”
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敢赌就输得起,反正他是君子,输了必然践诺,但她若是输了,哼哼,大不了赖账嘛,反正她既不是大丈夫也不是君子。
一想到这,她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而洋洋得意起来。
李念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八卦锁,笑看了她一眼,一副你输定了的表情。
只见那修长白皙的手指顿时变得十分灵巧,就像以前她看那些魔方达人玩魔方一般,动作十分熟练,不到片刻功夫,那些横七竖八排作一团的小木条一根一根就从他的指尖拆落下来,到最后,他的手中空空如也,小木条一根根整齐的摆在几案上。
她都没看清他是怎么拆的,从哪一根开始拆起,就见李念已经拆完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芳乔只觉甚是神奇,将几案上的小木条一根一根检查了个遍,真的没有任何金属或其它衔接物,想出这东西的人可真了不起。
此时她已完全忘记了打赌的事情,只拿起几根小木条在手里反复研究,并偿试着再组装回去,可往往只组了三四根就再不行了。
李念也不催促,看着她认认真真的组了又拆,拆了又组,最后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向他问道:“这个还能装回去吗?”
平日里见惯了她张牙舞爪活蹦乱跳的模样,似乎什么样的困境都难不倒她,此时却被一个小孩子的玩物给难倒了,脸上透露出少有的认真和严肃,这样的反差不禁让他觉得她竟是十分可爱。
芳乔自然没有注意到李念停驻在她身上的目光,自己试了多遍还是不行,于是拿起几根木条又向他问道:“你还能将这些恢复成原样吗?”
李念接过,笑道:“自然能。”
他拿过那些木条,又一根一根的组回了原样,芳乔看得极认真,一张脸都快要凑到他手上去了,可饶是她看得再认真,她也还是没弄明白是怎么组回去的,待那个八卦锁又再次完好的回到她手中时,她还是拆解不开。
试了好次几后,她不由泄了气,问道:“这个究竟是怎么拆解的?有什么规律?”
她一抬头就见李念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心知他定然没那么容易就告诉她。
果不其然,只听李念一脸得意道:“现在我解开了,而且还重新组回去了,所以我赢了,那以后是不是你对我都能有求必应?”
芳乔眼珠子滴溜一转,阴**:“是啊,我自然是说话算话的,问题是你得求啊,哈哈哈……”
说完拿着八卦锁就跑开了。
她倒还真是低估他了,差点着了他的道,不过论起耍赖,她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李念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笑意更浓,早知她要赖账的,也并未将她的话当真。
若她守信,他还真要仔细想想该求她些什么了。
看着那被污了的一行字,似乎又想到什么,不由喃喃,她应该是懂些诗书的吧?不然当初为她取名时她竟一下能猜到名字里的寓意?不知她究竟出身于怎样的家族,又怎会流落街头。
君子之德,松乔之寿。
只可惜对方似乎一点儿也不君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