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呈暗道这些人果然是不服自己，不过他也没当回事，淡然道：“自然是音乐。”

“呵呵，说到音乐，下官自幼学习，颇为自信，若朱掌乐仅教导一些基础乐理，恐怕……”那女掌乐呵呵笑着，嘲讽的意味十足，显然在置疑朱呈的业务水平。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附和，道：“不错，朱大人既然能教导我们，想必对音乐有独特的理解，我等颇为好奇。”

她们就想让朱呈当众出丑，教乐理，就你一个男人也配。

“敢问朱大人，何为旋相为宫法？”有一人突然问道。

这个女子三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情商似乎很低，你就算要刁难也不能这么明显啊。朱呈都无语了，这些搞音乐的其实和书呆子也没什么两样了，都这么直接的吗。

“不知。”他也非常直接。

他这么回答倒是搞得女官们都有点懵，你脸皮是城墙做的吧，居然承认得这么干脆，你就不害臊么。而开口询问的那女子情商果然不高，还当朱呈在向她求教，便道：“这旋相为宫法乃是十二律宫音变化之法，其规律是……”

“我不需要知道这些。”朱呈挥手将她打断了，道：“这也并非是我来此的目的。”

那女官被朱呈抢白，顿时有些恼羞成怒，道：“可是朱大人连旋相为宫法都不懂，又如何教导我们乐理？”

“不错，还请朱大人给个解释。”

女官们都不爽了，胸口有些憋得慌。她们本来是准备了许多说辞，好让朱呈当众出丑，但是朱呈却是相当的干脆，直接承认不懂，反倒让她们有一种力都使不上的感觉，都还没动嘴呢，你就投降了，这也太离谱了。

而这也让她们更加看不起朱呈，只觉得此人不学无术，偏偏脸皮还贼厚，恶心死人了。

朱呈看了她们一眼，也稍稍留意了下旁边的曹司乐，曹司乐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显然是默认了女官们的行为。不过朱呈也能理解，他这一个空降的掌乐，还凌驾于这些女人之上，她们不满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来此的目的，是让你们学会能让宫里的人感兴趣的音乐和舞蹈，仅此而已。”朱呈也懒得和她们废话，道：“至于我懂不懂这些所谓的乐理，那并不重要。”

“既不懂，如何能教？”女官们还是这一句话。

“因为我懂宫里的人喜欢什么，而你们不懂，明白了吗？”朱呈有些不耐烦了。

女官们不爽了，她们觉得自己的专业受到了侮辱，还是之前那位情商低的女子开口道：“你如何知晓我们不懂，简直岂有此理。宫中的乐舞皆出自教坊司，若我们不懂，又如何能做到？”

“只是例行公事的东西罢了，有什么可说的。”朱呈冷笑了一声，看着她道：“至于那些人喜不喜欢你们的乐舞，你心里没数吗？”

“你……”

朱呈将话说到这份上，倒是也让这些女官们开始愤怒了，这也太直白，太伤自尊了。

不仅仅是这位女官，别的女官们也都开始出声置疑朱呈的说法：“朱大人此言差矣，宫中若不喜欢，却又为何无论任何典仪，皆需仰仗我教坊司？”

“那是因为这是你们的职责。”朱呈道，言下之意，这是你们该做的，而不是他们求你们做的，而且你们还做不好。

“朱大人未免过于武断了，你又怎知宫中不喜欢？”

“若真的喜欢，就不需要我来这里了。”朱呈叹了口气，道：“你们以为我愿意来此？我在家里晒太阳做点小买卖混日子不舒服吗，跑到这里来教你们这些连自己的短板在何处都不知道的人，我是疯了吗？若不是宫里逼我这么干，我才不来呢。”

这句话倒是让她们警惕了起来，原来此人是宫里派来的？不过也是，这倒也不出乎意料，若非如此，曹司乐又岂能容忍。

“还不明白吗？教坊司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你们能在教坊司立足，又凭的是什么？”朱呈看着她们，道：“如今你们赖以生存的根本已经站不住脚了，那你们又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如今还在和我磨嘴皮子，试图把我气走，我就实话实说了吧，若是我走了，教坊司也就没了。”

这一席话就如一道雷霆霹雳一般，震得众女皆是瞪大了眼睛。哪怕是曹司乐也不例外，她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严重。

不过此时一想，有道理啊，太后为何让朱呈来此？说是惩罚，但这又怎么可能，明显是太后已经不满意教坊司的乐舞了，想让朱呈来改造改造。说白了这就是给教坊司一个机会，看能不能挽救，朱呈的话很有道理，难道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

听起来似乎朱呈很嚣张，但是却是在理啊，曹司乐此时不禁心中一寒，她感觉自己小瞧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朱掌乐说的对，你们就别再胡说八道了。朱掌乐来此自有来此的用意，包括本官在内，皆照办便是，如若不然，因为谁导致教坊司陷入不可挽回的困境，本官绝不轻饶。”

曹司乐这话是咬着牙说的，她现在有些生这些女官的气了，你们是吃饱了撑的吗，非要和朱呈过不去，也不想想为什么突然派一个男人来此。当然，她也有责任，她现在已经推翻了朱呈是来混资历这么一种可能。

看到朱呈那冷漠的态度，女官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此时哪还有人敢说什么。当然了，她们依然不服朱呈，只是不好再惹怒朱呈罢了。

朱呈也知道光凭几句话还是不够的，若想让她们真正配合，还需要展露一些本事才行。

“音乐是高雅之事，能带给人精神上的享受。但若是千篇一律，照本宣科，又有何享受可言？美食天天吃，也会腻味的，若不寻求一些改变，又如何让人喜欢。”朱呈站起身来，道：“把乐器都搬出来，本大人今日便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