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已是繁星密布，高大的香樟树在月光下被笼罩上了一层阴影，沈歌对墙的那声叹息，时问青真真切切听见了，真真切切听在了耳朵里，也真真切切听进了心里。

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他又何尝不是对月空叹？原本的璀璨人生，被一声令下直直毁灭，他辜负了父母，也辜负了自己。

沈歌说的没错，他真的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月色洒在院子里，青石板呈现出一层层光辉。时问青信步走到樟树下，背靠着树干做了下来，心里很踌躇，也很迷茫。

他是不是应该改变自己？至少，不能让自己每日里浑浑噩噩度日。

可是，朝堂人多太拥挤，那儿没有他的位置，也容不下他。

一个硕长的人影出现在眼前，他抬首，在月光下看清了那人的容颜，皎皎兮如天上月，美美兮如梦中人。他一骨碌爬起来，嘴角努力扯出一抹淡笑，“歌儿。”

沈歌寻了个空地儿坐下来，看着地面双手抱膝道：“我曾经看过一部戏，里面有一句台词是，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后面的台词，她没说出来，唯有前面这句能表达她此时心里的想法。

侧目望去，时问青垂首不语。继而抬眼，四目相对，月光下的她，清冷的不可方物。

因着刚才沐浴的缘故，沈歌周身只着了件薄薄的轻纱外裳，散落的发髻倾泄在锁骨，肩上，随意蜿蜒。时问青目光稍移仿佛还能看见贴身的肚兜，不由得面红耳赤，再不敢拿眼看她，只专注听她讲话。

“既然我嫁给了你，这一辈子只跟你相依偎。”她说话的语气平淡，不似往般那样热情，却也没有疏远，只是一种淡淡的神情，“如果是在动荡时代，你策马扬鞭，挥洒鲜血，我便切身跟随，视死如归。”

希望你怀有一个热忱的英雄梦，或混迹于朝堂，或游荡于江湖。

“歌儿……”时问青唤了她的名字，心中感慨万千，思绪混乱，又不知从何说起。

“相公，你可有什么心愿准备完成的？”她回头问他，微弯的眼睛像梢头的月牙儿，荡进了时问青的心坎里。

他思忖半天，并非装傻，知道沈歌之言是在激励他，切勿再混日子。

这样的好伴侣，好妻子，他能够拥有已经是大幸，还有什么理由不振作不努力呢？

“歌儿希望我有怎样的心愿？”

沈歌一笑，伸手怀抱着漆黑的天空，闭目幻想说起了自己的愿望：“嗯……我想要一套大大的府邸，比时府和沈府都大的那种。还要有很多丫鬟随从，还有丰腴的良田，最好是能够开店，我们自己做副业。每天都有花不完的银子，最好是让京城里所有的钱庄都扩大规模，只有这样，才能装得下我们的存钱。相公，你说怎么样？”

“……钱多到，让钱庄都扩大规模？”没听错吧？看不出来，小媳妇儿心里竟然还有个大大的富婆梦啊！

“嗯！”她重重一点头，手臂挽上他厚实有力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上面，望着漫天星星说道：“还有就是，希望我们也变得更好。”

肩上的感觉很轻很软，时问青也望着天空笑道：“好，媳妇儿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我的心愿就是让钱变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