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婚约的那日很快便到来。

天色才过四更，屠姣姣便起来了。

这几日她总是郁郁，茶饭不思，也不理人，今日却是主动找了何凝雪来为自己梳妆打扮一番。

何凝雪自然也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便是真成了弃妇，她也不想让人瞧低了去，或者她还存有一丝慕容仲心意回转的念想在里头。

只是镜子里的人实在太过憔悴，这面上施了粉黛胭脂才显出些润色，衣服也是挑了显身材丰腴却又不至于空荡的穿。

只是纵然那牡丹头花再如何鲜妍，金步摇又如何精巧，镜中女子的眼神却也盖不住疲惫。那往日灵动的眸子里也全然都是空洞。

整个收拾妥当，天色也不过才五更。

屠姣姣在梳妆过后便转了头问问身后的丫鬟道“我瞧着如何？”

“神女大人是天上仙女，自然是好看的。”身后的丫鬟奉承道。

屠姣姣又瞧着心事沉沉的何凝雪道“那我比之沈眉儿又如何？”

何凝雪没吭声，一个机灵些的丫鬟连忙道“自然是神女好看，神女的美貌是整个京城都难有的，每次神女出巡那些男子可都是匍匐在地上都耐不住要偷瞧神女的容貌。”

不想这次的马屁却是拍在了马蹄之上，屠姣姣不悦道“我没问你。”

说完这话，她看向何凝雪。

何凝雪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自然是神女好看。”

她这话倒不是奉承，屠姣姣是有京城第一美名号的。论美貌京城那些小家碧玉哪能比得上屠姣姣明艳。

可她自小天之娇女一般长大，人人无一不以她为尊，她身上也没有寻常女子身上那股子温婉之气。

而沈眉儿虽然容貌并不见得如何美艳，却自有一股叫人一眼瞧去便觉舒心的温婉意态。加上那沈侍郎家中子女众多，沈眉儿在那种家庭里长大，察言观色，曲意奉承的心思却是自家小姐的许多倍。

这种解语花一般的女子，对于那些心思防备沉重的男子来说便如一泓清池温水，温到一切恰恰好。

“那为何仲哥哥仍是瞧上了她？”屠姣姣听得这赞美之言，眼泪反是簌簌流下。

可何凝雪能说什么，人于皮囊的本质总是见一个爱一个。便是那皮囊里装的灵魂各有意态，却也不见得便能为他欣赏。

“小姐，妆花了可就不好看了。”何凝雪避开问题道。

好在这一避也算高明，屠姣姣果然不哭了。

她只是瞧着屋里的众位丫鬟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与凝雪说会子话。”

听了她的命令，底下的人自然都下去了，何凝雪心知自家小姐定是要为难于她的。

果不其然，待屋里只剩她们二人，小姐已是泪眼婆娑“凝雪，我心里放不下仲哥，我仍是不敢相信仲哥哥会喜欢旁人，在我被囚于府上之前，我们都感情要好，我得问仲哥要个说法。可想来父亲定然是不会让我与仲哥哥私下会面的，我想请你帮我。”

“小姐，您又何必为难于我？况且您与殿下见面，谁也不知他会不会拿话诓骗于你。”何凝雪拒绝道。

“你若是不答应我，我今日便不去了，左右解除婚约之事，总需得两方到场。”屠姣姣使了小性子道。

何凝雪想着老爷与熙王爷的安排，神女如果不到场今日的计划便泡了汤。到时责怪起来，小姐自然不用受责，但这责难却都将落在她头上，想到此处何凝雪只得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