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接了信拿去一边检验，担心信中有机关或是毒药。田十一却从怀中取了本薄薄的小册子出来，直接抛给了智真老和尚。

听田十一说这小册子是送给毛大海的，智真和尚也是愣了一下。又听说这小册子只有毛大海一个人能看，智真低头应下，随即诵了声佛号告辞。大袖翩翩跃过草丛之中，身法快得如豹子一般。如此大年纪还有这样一身好功夫，实在让人叹服，只可惜却谋了个没有前途的职业。

毛大海的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直接说了他一直没说的那个秘密。

“杀人麻者，至尊也。”

“卧靠。”田十一忍不住骂了出来。都把秘密说出来了，你就不能说得更明白点吗？

前世网络小说里的至尊实在是太多了，这一世能称作至尊的人只有……不会吧？

田十一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海。杀人麻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呢，根本就没道理啊！

毛大海肯定已经带着花和尚躲起来了，想要找他问问都不行，田十一再次憎恨起古人说话不详不实的臭毛病来。

三星湾的消息已经送过来了，吴用果然将兵马埋伏在三星湾之内，准备在官兵偷营时反向突袭。结果十几名天赐军哨探同时燃起数个火头，将大部分梁山军烧死在芦苇荡之中，呼延灼仅带了百余骑兵逃了出去。战争，永远都是残酷的代名词。

此时吴用已经弃了营寨，带着仅余的几百残兵逃命去了。

宋江离开马陵道虽然还带着三四千的贼兵，但其中伤兵不在少数。在这个缺医少药医疗落后的时代里，八成的伤兵会在之后的一个月里逐渐死亡。除非像天赐军那样，有着严格卫生条例的战地医院，才有可能大幅降低伤兵的死亡率。

等到宋江绕远路回到梁山后，也不知还能剩下多少人。

马陵道上的战事可以说是大获全胜，虽然没能斩杀宋江和吴用，死掉的梁山头领也不够多。但梁山军一万五千精锐直接战死一万还要多一点，陆陆续续还会死一些，可说是大幅消弱了梁山的实力。

虽然杀了不少人，但田十一的心里并没有愧疚之感。一来梁山贼寇本就该死，二来保全了大名府。

原本的大名府被梁山攻陷之后，可是屠掉了十几万百姓的。

本来携大胜之师征讨梁山泊看似最佳选择，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可能。

一来十二路州府军的损伤同样不小，可说是疲不可战。二来天赐军的火药武器已经消耗殆尽了，目前急需补充。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田十一没有船。梁山泊此时已经结了冰，偏偏冰又不太结实，上不得人。梁山贼寇此时进出，完全靠的是一条有活水不会结冰的水道。

梁山泊之所以叫泊，是因为梁山被八百里水泊环绕其中，没有船根本就靠不到梁山近前。而且州府军都不是水师，田十一又不想让天赐军冲在最前面。如此一来，想办法将梁山军引出水泊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田十一集合了天赐军，踏上返回马陵道口军寨之路。老和尚智真已经见到了自己的徒弟，花和尚鲁智深。

没有喜极而泣也没有抱头痛哭，两个和尚平平静静地见了面，鲁智深跪到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头。

智真老和尚先是让毛大海去山洞外守着，随后与鲁智深谈了好长时间。

花和尚向来义气，让他不管梁山上的兄弟本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智真长老言说，他已用项上人头和五台山担保，这才换取钦差大人放过鲁智深。若徒弟不肯放弃报仇的想法，他便回到军寨之中，将人头献到贺大人面前，同时让毛大海去烧了五台山。如此一来，也算是没有失言。

古人对尊师重道这句话看得很重，何况智真老和尚对鲁智深恩情不浅。当初在五台山上，智真长老对鲁智深多有回护，如今流落俗世做游方和尚，也是被鲁智深连累的。

虽然千般不愿，但鲁智深还是答应下来，发誓再不找贺狗官报仇，也不再回梁山。

见徒弟答应下来，智真长老又让鲁智深发下誓言，接下来说的话，不许鲁智深说给任何人听。

毛大海并不知道师父与这位师兄说了些什么，好在他也算是修习佛法日久，对世间许多事情早便看得淡了。这好奇心，也被磨得差不多消失了，所以不曾偷听。

又等了一会儿，鲁智深从山洞中走了出来，拜托师弟毛大海照顾好师父，便向着北方而去。

走了好远，鲁智深回过头来，看着智真长老的方向，整个人还像做梦一样。他没想到贺狗官就是田十一，更没想到田十一在师父的眼中，是如此神秘、如此神鬼莫测的人物。

长长出了一口气，鲁智深终是压下了心头的恨意。智真长老说田十一常有未卜先知之能，让他去北方慢慢地等着、看着，看看八年后是否有异族铁骑马踏中原。若有，要尽己所能救护百姓斩杀外虏。若没有，便要看看田十一在做什么，若田十一为祸天下，就要想方设法斩杀田十一这个妖孽。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便到老和尚坐化之地告诉他一声。

智真老和尚心里是怎么想的鲁智深不知道，但既然发下誓言，便要照师父的要求去做，鲁智深决定还是先去北面找个山寨落脚。找山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一个酒肉和尚，总不能去找寺庙吧。

毛大海与师兄拜别，转身回到山洞之中，却发现智真老和尚正在聚精会神地翻看一个小册子。

谁说德高望众的老和尚就一定不会食言的，至少在小册子这件事上，智真长老说话就没算数。

小册子是田十一用炭笔写的，老和尚看了许久也没能理解里面的东西。

“布尔什维克主义？”老和尚再一次轻声读出来。

毛大海接了小册子，发现读着并不吃力，因为用的是白话文，而且正文还用了一些小蝌蚪和小圆圈做了间隔，比文言文好理解多了。只是这里面说的东西，却不是一天两天所能理解的，毛大海决定带在身上慢慢品味，因为里面说的道理很有意思，让他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