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默邨一习话，所有人跳下船来，留下几个人，趁着夜色沿着岸边直奔码头方向。

剩下的人上了两辆车，上了车，丁默邨都不会开了。手一直在那里发抖，嘴唇也一直在哆嗦。

还是段江替换下他，丁默邨坐到了副驾座，已是满头大汗。

“快……”丁默邨发出一个快字，再也说不出音来。

几个人看在眼里，没想到丁默邨竟然如此窝囊，怕死怕到了这个份上。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否则，他就不会投靠日本人变成了汉奸。

车驶出一段距离，丁默邨透过后视镜，却没见后面的车辆跟上来。

丁默邨指指后面，段江停下车，几人探头看，也没发现后面的车跟上来。

丁默邨声音沙哑道：“快……回去……看看。”

丁默邨瞬间一股火上来，嗓子也哑了。

段江料想炸药即使在河里，游的速度赶不上车。即使回去看一下，再返回来也应该比她快。

于是调转车头快速驶回原处，却见几个人傻傻站在那里，轿车和瘦骆驼不见了踪影。

“头儿，一不小心，谁也没有提防，那瘦骆驼把车开走逃跑了。”

“逃了？？”丁默邨脸色苍白的可怕，捂着胸口。

他在琢磨瘦骆驼是逃走了，还是到特高课去汇报去了？

若是逃走了，逃出上海那还好。若是他恶人先告状跑到特高课，说这一切都是自己主使，那可就糟了。

佐藤急眼了，不把自己剁成十块八块，那至少也得活埋了。

段江道：“丁主任，炸药我看大家也不要寻找了，咱们赶快上传离开。在这里耽搁一会儿，可能都没有机会离开了。”

丁默邨苦笑，即使先让你跑出半个小时，你又能跑出多远？那日本快艇不消个把时辰就能追上。

而且很有可能一个电话，江面就被封锁了，再想逃，可势比登天。

丁默邨心中生起一种想法，把这些人都扣留下，不能让他们离开，自己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瘦骆驼。

但是，目前就他一个人，对方好几个，他一时还不敢轻举妄动。

丁默邨摇头道：“不能……离开。佐藤听到消息必然会封锁……江面。倒不如藏在上海某一个地方，还有一线……生机。”

几个人却是不肯，好不容易出来，逃走有一线生机，留在上海，十有八九还会被抓住，那么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丁默邨不停解释，准备说服这些人留下，若是情况不妙，他好对特高课有个交代。

炸药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跳进江里，她果然像自己说的那样，所有的技能都会。

虽然未必都达到绝顶的高度，但是，自然比一般的人强上许多。

她在水里估摸着丁默邨等人，一定会去码头有电话的地方拦截自己。

却在水里发现，那驶去的车又返了回来。见他们在江岸上激烈的辩论着什么？看来不必躲藏了，直接奔码头游去。

码头不远处，暗影里停着一辆无牌黑色轿车。

甄稳在岸边昏暗处和二宝已经站立多时。站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看见船从这前面驶过。

“二宝，给你这个。”

甄稳把一只带着消音器的手枪递给二宝，这是他在黑市找人买的。

如果是用自己的配枪，特高课很可能从弹孔，或留在炸药体内的弹头，找出这支枪来。

黑市得来的枪自然免去了这些后顾之忧。

二宝抓抢在手，甄稳返回车里报出两只小黄狗。

把它们放在码头上，扔了两根骨头。

两只小笨狗，贪婪地趴在那里啃着各自的骨头。

炸药离码头不远提前上岸，她拧了拧身上的水，躲在岸边向码头方向观看。

码头上几盏灯发出昏暗的光芒，四周安静，两条狗在那里趴着啃骨头。

砰！

子弹钻入炸药的额头，她甚至都没有看清子弹从哪个方向来，人就倒了下去。

甄稳淡淡道：“我安排两只狗在这里，并不是让你感觉这里安全没有危险。而是在你观看时，我好确认你就是炸药。”

二宝把枪扔入江中，顺手，又把炸药扔入江中，两人回到车上开车离去。

等甄稳开车来到那艘小船停船的地方，岸边空空荡荡，连个人都没有。

车在远处停留片刻，甄稳皱起眉头开车驶离江边。

他感觉种种迹象，这些人并没有离开上海，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刚回到住处，丁默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甄稳，方……方便说话吗？”

“主任，方便，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不好了，出事了。炸药逃跑了，瘦骆驼也溜了。我把这几个人重新安排到一个地方，看来只有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瘦骆驼的身上。”

甄稳道：“主任，炸药水性不好，我估计在江里凶多吉少。却不知道那瘦骆驼会跑到哪里？难道说连夜出了上海？”

丁默邨急促道：“不知道，他若是逃出上海那可就好了，我就怕他到了特高课向佐藤进行举报。”

甄稳也拿不准瘦骆驼会不会这样做？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只有帮助丁默邨圆过去。

“主任，我看不像是去特高课了，如果去特高课，现在佐藤已经该对你动手了。”

“是啊，他先走的，我都回来半天了。看来没什么大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担心，就怕他逃出上海之后又被抓回来？”

甄稳也拿不准，沉思道：“主任，现在是以不变应万变，稳住，一定要稳住。”

丁默邨叹道：“那看来只有如此了。”

放下电话，丁默邨站在窗前不敢入睡。

他知道瘦骆驼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若是被抓住，只怕不用用刑就会全部交代出来。

若是那样，很麻烦。

眼见外面的天色，一点点透亮。

丁默邨越加紧张起来，他担心了炸药会不会淹死？若是去了特高课，她说话的力度那可比瘦骆驼的强上百倍。

丁默邨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当时乘船逃走，或许还真的有一线希望。

他默默的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瓶，倒出一粒儿白色的药片用纸包好揣在兜里。

丁默邨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情况不妙，自己就吃药而死，壮哉！也总比受刑好受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