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回到隔壁，即看不出有多高兴，也看不出扫兴。

“这个姓柴的已有投降之心，偏偏还要假装深思一番。这样的人，狡猾而又智商不足。倒是可以驱使，而不可重用。”

甄稳和佐藤的看法相同，他从柴啸风游移的目光，看出他心中的慌乱。

此人已经危险之极，随时都可能指认出他来。

危机在前，甄稳却一时想不出对策。

这是在日本人的大牢里，甄稳还做不到杀人于无形。但他就是比常人稳，危险迫在眉睫，他却好似不知。

岩田替佐藤高兴，道：“这是一个好兆头，佐藤君新归，这是上天给你的一个礼物。可喜可贺。”

佐藤微笑：“岩田君，非常感谢你送我的礼物。”

甄稳不慌不忙赞道：“恭喜佐藤课长，只要这人投降，说不定就能把莫孤独极其同伙一网打尽。没有了这个后顾之忧，必将加快清除残余反日力量的步伐。帝国的统一大计，又快上了一步。”

佐藤点头道：“我观人不会错，他三天之内必降。甄稳，你就不要回76号了，晚上直接庆功。”

甄稳道：“能听佐藤课长教诲，实在是受益匪浅，您是我最佩服的军人之一。当然，还有岩田先生，您的枪法，我做梦都想学学。”

三人谈论着重返佐藤课长室。

危险迫在眉睫，甄稳也没有理由离开，若是勉强找个理由，将来都是个大麻烦。

明明看到剑已出鞘，双刃皆可伤人，任那寒气笼罩，甄稳却只能等待。

佐藤重新归来，自然想要快速恢复上海金融。

李士群和丁默邨主抓76号，甄稳是个人才，佐藤有意把他留下。

佐藤的目光长远，想在上海的商会安排进去自己的人。虽然里面的人已经和特高课有往来，但是有头脑的人并不多。

那冯会长有些难以驾驭，他就想到把甄稳安插进去，以备将来替换之用。

他这个想法埋在心里，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甄稳有问有答，三人相谈甚欢。

大牢里，柴啸风望着对面两个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雷大鸣和邵魁。

这两个人是之前被抓的军统人员，如今，皮开肉绽，生不如死。自己若是不降，结果也一定会跟他们两个一样。

正琢磨时，对面的铁门打开，四个日本宪兵，把两人架了出去。

像这般重伤，对日本人又没有价值的人，都会被执行枪决。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两个人再也没有回来。

柴啸风嘴里咬着一节干草，浑身充满寒意。

莫孤独的住处他也不知道，甄稳在76号，又是军统卧底，这么大的见面礼，佐藤一定会喜出望外。

柴啸风想的比较长远，若投靠过去，必须有几个亲信才可。这跟随自己来的四人，看样杨大个投降是没有问题，其他三人还需要做做工作。

柴啸风扭头看着四人，低声道：“看到没有，日本人杀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是啊！这帮小鬼子，老子若是出去把他们通通都宰了？”

“头儿，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就这样死了，太窝囊。”

杨大个冷眼看着他，阴阳怪气的道：“那啥叫不窝囊？像你说的活着是不窝囊，那只有一条路投降。”

三人愕然，好似不认识杨大个一般。

杨大个体格比较粗壮，对三人的目光他回瞪过去。

“三位不要看我，头儿既然在这里，还是听咱头儿的命令吧。”

三个人面现怒色，转向柴啸风。

柴啸风犹豫一下，愤怒的站起咣咣踹了两下门：“不能降，绝不能降。”

三人冷笑，狠狠瞪杨大个一眼。

杨大个怂怂肩道：“我听头儿的，你们不要瞪着我。”

五人一时都很沉默，都明白不降的后果是什么？

十分钟后，冰冷的地面，传来咔咔脚步声。过来三个穿着皮靴的日本兵，前面一人拿着一串钥匙。

牢门打开，开门的人喊道：“押柴啸风受审。”

咣当，铁门打开，柴啸风走出大牢。

嘭！铁门再次关闭。

佐藤独自一人坐在刑讯室，两眼盯着进来的柴啸风。

等柴啸风坐下，佐藤道：“你踹门把我招来，想必你已经想明白了。说吧，有什么要求？你又能为我提供什么？”

“烟……能给我一支烟吗？”

看守忙掏出烟递给他，又帮他把烟点着。

柴啸风深吸一口道：“要求是，把杨大个子叫到这里，另三个人通通除掉，我不想留后患。”

佐藤摆手，片刻，杨大个倒绑双手走了进来。

另有三个人却直接被押了出去。

佐藤道：“你的这个要求我已经完成，现在是你能给我提供什么，我才能决定回报给你什么？”

这个买卖听上去很公平，特别是在屠刀之下，简直是赚了。

柴啸风道：“作为回报，我会提供给你谁是76号的卧底。”

佐藤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过，这份回报，出乎他的预料。

柴啸风本以为佐藤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即使不手舞足蹈也该眉开眼笑。

哪知看上去却毫无反应，就如泥牛入海不见波澜。这才心中不得不佩服，佐藤果然有城府。

佐藤起身道：“我这里正好有一个76号的人，你说出那个卧底是谁，他一定会知道。把他们两个松绑。”

两个士兵过去把两个人松绑。

柴啸风甩甩胳膊，扭头对杨大个道：“人生就是这么回事，我所以留着你，就是将来咱们两个兄弟共同携手，为佐藤课长效力。”

杨大个揉着手腕道：“效力是可以，只是不知有多大好处？当个小兵没意思。”

佐藤道：“你两个若有本事，我自然会重用。我把你们两个安排在76号，最少能当个队长。”

柴啸风眼睛一亮，这个奖赏还可以。因为据说在76号里，除了主任就是队长。

佐藤道：“你们两个随我上楼。”

甄稳和岩田在课长室闲聊，虽然明明知道佐藤去了大牢，甄稳却还是没有借口离开。

因为时间已经不赶趟，即使提前离开半个小时，也还是毫无用处。

他不像莫孤独高来高去，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他还在和岩田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