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稳两人回到江难房间，刚才两个人的言语自然是说给秀儿听的。

关上门，江难道：“长……”

甄稳竖指摇晃。

江难反应极快，道：“长，就是太长，不然我就买了。”

“那就买回来改一改，不也一样？”

“唉，太麻烦。”

甄稳倒了一杯水，笑道：“那么好看的衣服，改一下你都嫌麻烦，真是大小姐。”

江难娇嗔：“哼，大小姐怎么了？”

甄稳用食指沾着水涂抹在花瓶底部边缘。嘴里应道：“没什么，现在外面很乱，没事时最好不要出去。”

江难瞪大眼睛，只见水顺着瓷瓶滑落，而在绿草上的水珠，却慢慢渗入瓶内。

甄稳沾水写在桌上：“瓶底空，或藏窃听器。秀儿。”

江难皱起眉头，嘴上懒洋洋应道：“知道了。哎，我看好了一副戒指，这个得赶快去买，要不然就卖没了。明天你抽点时间……”

她纤细的手指在桌上写道：“怎么办？”

甄稳放下瓷瓶：“这一阵我们76号很忙，恐怕没有时间，等有时间再说吧。”

他写道：“以静制动。有事明天再说。”

春节之后的天气渐渐回升。

李士群牙龈依旧肿胀，脸看上去有些走形。

他昨晚和老婆商量的结果，就是用军统站的人交换横路。约火蛇下午会面，把这消息传递给他。

甄稳在主任室，刚刚向李士群请示完今天的安排。

二宝走了进来道：“江难来电话让你去买戒指。”

二宝说话一向简单，也一向直呼其名。

甄稳皱眉道：“现在这么忙，昨天已经告诉她有时间陪她去买……”

李士群道：“我发现女人啊，都是这么着急。你去吧，早去早回。”

甄稳摇头道：“也好，我先去了。”

随即带着憨二宝乘车出去。

江难在路上等他，见车过来上了车。

车在人群中穿梭，江难望向后视镜，为免被跟踪，这已经成了习惯。

江难扭回头：“第二批人分坐火车和轮船，分别在中午和下午到达。”

甄稳道：“这事交给莫孤独，让这些人绝对静默下来。而且一定要把他们分散开。”

江难道：“莫孤独正在被通缉，让他多处去租房，我感觉很不妥当。”

“没什么，其实我已准备好住处，三个地方相距不远。这是钥匙。”

甄稳把三个住处地址详细告诉了江难。

江难一一记住，她的记忆力一遍即已丝毫不差的记住。

“来的人都是什么人？领头的是谁？”

“领头的柴啸风，底细不知。戴笠能派来的人不会太差。”

江难知道的消息并不多，因为出于保密考虑，戴笠没有再向她传递十人的特长。

甄稳道：“李士群设计，没想到丢失了横路，从他的状态，能看出佐藤愤怒。他下一步的行动，很快我就知晓。”

昨晚发现窃听器，很多话甄稳没有跟江难说。他突然冒出这句，江难满脸诧异。

甄稳把丁默邨派人按装窃听器的事情讲述一遍，江难豁然。

“你在家等我的电话，我猜李士群现在没有人可以商量对策，必然去找火蛇。若是消息确切，我用暗语通知你。”

江难点头：“那个横路该如何处置？”

“换人，把那三人换回来。”

“换回来？可其中有一个很可能是火蛇的内线？”

“但还有两个不是，不能因为一个，让那两人深陷牢笼。你知道，在特高课关押，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特高课简直就是阴森森地狱代名词，他甚至比地狱还要邪恶。

在那里，血和生命和树木花草没有区别，可以任意屠杀。

他们可以一刀刀，按着指节顺序一路砍下去，直到手臂被砍没。

也可以猛灌冷水，将肚皮撑破。他们的刑罚千奇百怪，军犬啃骨，活活把人咬死。也可能把双脚按在滚烫开水之中，将脚煮熟……

那里反而是子弹最受欢迎，即使多挨上两枪，也比一点点折磨而死好上百倍。

江难叹口气，不再反驳。

甄稳和江难到珠宝首饰店买了一枚戒指，带回去只是为了让别人看，他真的是去买戒指而已。

送回江难，甄稳回到76号。看到丁默邨的车停在院内，李士群的车却不在。

回到楼上，甄稳即被丁默邨派人喊了过去。

关上门，丁默邨压低声音：“李士群要开始行动了。”

“行动？主任，不知是什么行动？”

丁默邨迅速从兜里掏出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诡异的笑笑：“你可能猜想不到，简直是个惊天秘密。”

甄稳惊讶道：“主任，真的？”

丁默邨手指夹着烟，指指李士群的主任室，哼道：“原来上海还有军统站存在。”

“主任，上海竟然还有军统站存在？”

“没错，你说李士群胆子多大。起码也比倭瓜大？”丁默邨两手环形比划着，“他竟然暗中和军统勾结？若是佐藤知晓，还不把他毙了？”

“哦？”甄稳惊讶‘之极’。

丁默邨点燃烟，接着说：“只是我有些弄不明白，他要用军统站几人去交换横路？这就有些邪门了。交换横路，说明李士群还在为特高课服务。不知他在演的什么戏？”

这方面，甄稳知道的明显比他多很多。

李士群看来有些急眼，为了横路，想用军统站的人去交换？他知道莫孤独是军统人，才想出的这招。

李士群不知走了多久，在通知江难去听他们的谈话已经不赶趟。好在，丁默邨窃听到的消息，一定也是他想要和火蛇说的事情。

“主任，现在怎么办？”

丁默邨嘿嘿笑：“咱先把那军统人员都统统抓捕起来。”

“这样？但这些军统深藏何处？咱并不知晓？”

“诶，这都不是问题。李士群会给咱引路，你只要跟踪见机行事即可。”

甄稳想要秘密通知军统站的人撤离，偏偏里面有一个火蛇。消息传过去，另三人哪里有机会离开？

“主任，若跟在李士群身后，不知您去不去？即使我要带人抓捕，李士群一句话你们先回去，我也无话可说。”

丁默邨听甄稳说的有道理，他自己又不便出面，一时没了主意。

他并不想马上汇报给佐藤，他想要给左腾一个惊喜。

丁默邨眼睛忽然闪亮：“这样，你偷偷的把他们都拍照下来，李士群必然先把他们关押在某处，之后会去和莫孤独谈交人事宜。那时趁李士群不在，我亲自带人把他们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