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居浩按照丁默邨吩咐，以言语试探甄稳，看其能否露出破绽。

黄居浩说完诗句，见甄稳没有应该反应，一时茫然。

今井在监听器里听得目瞪口呆，特高课也截获了接头暗号。

本以为是共党设的迷局，哪知，黄居浩竟然使用他来接头。

甄稳伸出双手，黄居浩大喜，握住手声音亦激动的发出颤音。

“甄稳同志……我代号山鹰，若不是老罗死前告诉我，我还在想着办法除掉你呢。”

甄稳愕然：“黄队长，慢，我怎么越听越头晕，你是山鹰？你是共党？那……我是谁？”

黄居浩讶然，弄了半天甄稳不是共党？

黄居浩哈哈道：“我是和甄队长开玩笑的，夜色真不错。刚才痛饮，有点头晕。多谢款待，告辞，我要回去睡一觉。”

送走黄居浩，甄稳很快睡着。

佐藤总是来的很早，他正在听监听录音，听完竟然笑了。

今井关上录音:“黄队长竟然是共党，我始料未及，不知佐藤课长听到录音为何发笑？”

“今井君，黄居浩虽然如此说，但漏洞百出，这不是一名合格的特工，这是我笑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不排除黄居浩装疯卖傻，真真实实虚虚假假？若是后者不容小觑。”

今井：“之后该如何应对？”

佐藤收敛笑容道：“中国有句话，以不变应万变。黄居浩若不来解释那就没有问题，他若来说明此事，那就是心中有鬼。”

今井点头：“我明白了，他不来解释，自然是玩笑话，或者是试探甄稳。他若来解释，自然是怕甄稳先他来汇报。只有先把此事讲出，方显得他内心无鬼。实则是处心积虑，转移目标。”

佐藤点点头:“没错，黄居浩是个胆小的人，你听他说话的口气就是底气不足。这样的人绝对做不了卧底。”

今井若是与佐藤的观点发生碰撞，他宁可相信佐藤，也不会相信自己。

在特高课，没有谁比他更懂佐藤。论智慧，自己是望尘莫及。

黄居浩坐在办公室琢磨半天，拿起一封电文，以让甄稳破译的名义来到门前。

甄稳正在通电话，黄居浩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

“是，请麻烦转告佐藤课长一声，下午我有事汇报。谢谢，再见。”

甄稳放下电话来到门前，把脸紧贴在墙面，插在两米远的斜对面房间门缝上，一块碎镜片里是黄居浩的身影。

看到黄居浩进了办公室，走廊没人甄稳快速到前摘下镜片。

不一刻，憨二宝给花换水回来，甄稳已经好似无事般看着报纸。

时间不长，甄稳从窗里看到黄居浩走入院中，他开车出了76号。

一切按着预想进行，黄居浩被佐藤扣下或不理，都会透出一些信息。

黄居浩若被扣下，那是最好结果，甄稳自然会顺其自然接替他的位置。

若放回来，说明佐藤并不冲动，这就需要再加些干柴才会见到烈火。

中午时分，黄居浩又开车回来了，瞧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影响。

甄稳不动声色，难得中午没有出去，而是和憨二宝到了食堂。

吴四也正巧在，打完饭三人坐在了一起。

吴四平时不是敲诈勒索，就是抓捕地下党军统潜伏人员，平时极少在食堂吃饭。

胖厨师的饭菜的确不同一般，色香味俱佳。憨二宝低头吃饭，他是很少说话。

吴四以一副兄长的姿态，问候甄稳最近有没有什么需求，若是有就尽管提出来。

财大气粗并不是只有上海黑帮，吴四的财产有多少，他自己都没数。

甄稳：“感谢吴队长，现在我是啥也不缺，缺时自会和吴队长说上一声。”

“好好，兄弟你一句话绝对好使。诶，你说姓罗的死之前，说的山是什么意思？”

甄稳摇头道：“我一直在琢磨那个姓罗的，死之前说的那个山字。昨晚黄队长到我那里喝酒，他的一句话开启了我的思维。”

瘦骆驼背对两人正在用餐，他即使不想听两人对话，无奈，离得太近还是听了进去。

“黄队长？哈哈，说什么了？”吴四好奇的停下筷子。

“也没啥”甄稳压低声音，又能保证声音传入瘦骆驼耳朵，“他和我开玩笑，说他是共党，代号叫山鹰。我就想，这个代号山什么的人，真的可能是共党卧底。以共党取名惯例，他既然是天上的鹰，那卧底就该是地上的动物。”

“地上？会是什么？以共党那些土包子，比我吴四强不上多少，一定不会太复杂。”

甄稳思索片刻：“我想也是，还弄出两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我想是接头暗号吧。”

吴四心中暗喜，如此说有些道理。若是自己能破获卧底，岂不是大功一件？

吴四面上却显得不悦：“黄队长怎么没有分寸，这种玩笑如何能开？若传入特高课耳朵，最坏的后果就是杀头。”

甄稳笑笑伸出两个手指：“我想黄队长应该是玩笑，若我真是那个山什么？他报给特高课，那可不是百十块大洋的问题，至少能得到几根金条。”

瘦骆驼内心再也不能淡定，黄居浩会不会真的是卧底山鹰？自己若是把他挖出来，这功劳也该值几根金条。

想到不如做到，我瘦骆驼从此要飞黄腾达。

黄居浩的夫人昨日回到乡下老家，他独自一人也懒得弄饭。偏他讲究找一家上档次饭店，独自包了一个雅间。反正他也没想给钱，等吃完还是那句话，去76号结账。

佐藤虽然没有当时扣下黄居浩，却派懂中国话的便衣跟随监视他的举动。

日本便衣跟进饭店，选在隔壁雅间坐下，耳朵竖起，眼望门缝之外。他早已发现一个人有些鬼鬼祟祟，只当不知而已。

瘦骆驼一直尾随，特意戴上不知哪里抢来的礼帽。把帽檐压到眉下，见黄居浩进了包间，他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推门走了进去。

黄居浩惊讶道：“瘦骆驼，你这是……”

瘦骆驼悠然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黄居浩万分惊讶，问：“你是？”

瘦骆驼上前抓住黄居浩双手，用力握住：“山鹰同志，我奉组织命令，前来和你联络，我就是打入76号的卧底，代号，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