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班的人发现，被拒绝跟他们一起参加下周跨年班会的钱兮，似乎并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有点儿隐隐约约的兴奋？

板书写着写着莫名其妙抬起左手；课上着上着莫名其妙抬起左手抓抓头发；给学生讲题时讲着讲着左手忽然开始撑脑袋？

“老师，您今天左手特别兴奋吗？”小姑娘忐忑得很，皱着眉看钱兮左手变换着各种姿势，终是没忍住，问，“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钱兮眨巴眨巴眼，心说自己都那么明显了你们还没发现吗？

只得又将左手往前晃了晃，白色手表金色镶边越发明显，眉毛来回上下摆动——

明白了吗？

“手表还挺好看。”小姑娘很是配合，“哎呀呀，这手表有点眼熟。”

原本乖乖巧巧做着作业，或是有人竖着耳朵打算从钱兮跟小姑娘讲题的过程中偷偷听点儿答案的大家瞬间兴奋起来。

“有点眼熟。”

“今天好像也有人戴过。”

“科学老师吧？”

钱兮：……

“你才科学老师，给我做作业。”她扭过脸，哼一声，这群小崽子还故意逗她？

莫名被钱兮强制性喂了一把狗粮的众人倒全耸耸肩，乐呵呵低下头继续做作业。

手机嗡嗡嗡震动几下，钱兮垂眸看上面发的消息，片刻后抬头：“班长，带两个人去趟学校门口，帮我搬个箱子回来。”

班长点头，将笔收好，招呼两个男孩子，直接往外冲。

钱兮继续跟小姑娘讲题。

等听讲解的人都换了三个，班长终于带着箱子回来。

鼓鼓囊囊的，很大一个纸箱。

密封着。

“周五了。”钱兮起身，拿过讲台上准备着的小剪刀，哗啦一下将纸箱划开，“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圣诞节。”她弯腰拆开箱子，从里面拿出各式各样的东西，“好像是国外该收到礼物的节日。”

等大家看清楚钱兮手里拿着的东西，瞬间沸腾起来。

新上的漫画书，游戏卡，零食，文具，直发棒，还有红包——

“虽然学校不让我们过。”她眉眼带笑，特意压低了声，“但是一想到你们今天就可以直接带着这些赃物回家，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过一下的。”

学原中学，包括很多学校，并不把圣诞节平安夜当做节日，甚至很多地方早已下通知，不让过节，但她还是偷偷买了礼物，打算分给大家。

十四班的人原本高呼声瞬间降了几个调，一个个昂首坐在位置上等她发礼物。

“本来昨天想给你们买平安果。”钱兮解释，“但想到大家可能对苹果不那么热衷。”

没几个人是真心实意喜欢吃苹果的，倒不如买些实在的，大家一直想要的。

“不过老师没什么钱。”她指指箱子里的东西，无奈，“这还是从你们本来要给你们蒋老师买礼物的经费里克扣的。”

正在十五班一本正经看着大家自修的蒋桥忽然抖了抖，打了个喷嚏。

嗯？天气是有点儿冷。

“你们回家记得多穿点儿衣服。”蒋桥开口，想了想，又从桌肚里拿出一罐棒棒糖来，“要不，分个棒棒糖，算过节？”

刚刚十四班的叫声实在有些响，十五班的人已经蠢蠢欲动许久。

“好呀。”

每人一根真知棒。

还没挑到自己喜欢的味道。

不过他们比较好忽悠，拿着棒棒糖看了好一会儿，默默给蒋桥打了十分。

还算有点良心。

“本来可以给你们买两根棒棒糖。”大家脸上虽说多多少少有些高兴，但也没隔壁班那么惊心动魄，蒋桥想了想，解释道，“但是剩下那一根，全都拿去给你们钱老师买礼物了，大家体谅体谅。”

十五班的孩子们眨眨眼，盯着蒋桥左手的手表，嗤一声。

怕是给自己买礼物了吧。

“主要是，谈恋爱很花钱，你们知道吧。”蒋桥补充道，“所以有事没事千万别谈恋爱。”

“喔——”学生们脸上不约而同出现看热闹的表情，笑的越发不怀好意，“不要谈恋爱呀——”

“不要谈恋爱呀——”

在这一声声的“不要谈恋爱呀”里面，蒋桥还是极其敏感的听见了那独特而又玩味的声音。

扭头。

钱兮正歪歪斜斜的靠着门，手里捏着支长长的盒子，慢条斯理的晃着：“不要谈恋爱啊——”

十五班的人异口同声：“啊哦——”

你看，这就是男女朋友是同事不好的地方，虽然的确方便谈恋爱，但是但凡说一句不对的话，分分钟就能被对方抓到。

蒋桥站定不动，嘴角一勾，淡定的很：“也不是谁的女朋友，都叫钱兮，对吧。”

十五班嘁一声。

“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白嫖。”他挑眉，三两步走下讲台，牵过钱兮的手，“我去付费，你们好好自习。”

她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顺着他往走廊上走。

站定，伸出手将长盒子递过去。

“怎么？”

“你的圣诞礼物。”

蒋桥看向自己左手挂着的手链，又看看她手里的长盒子，莫名：“不是送过了？”

“昨天是平安夜礼物。”

十五班原本昂着头愤愤看向窗外，只期盼着油嘴滑舌的蒋老师能够被修理，没想到又硬生生被塞了把狗粮，纷纷故作挠头状，低头假装专心致志写起作业来。

“待会儿让班长去十四班拿一下礼物。”钱兮将礼物盒递给蒋桥，扬声对着里面喊，“你们蒋老师刚刚付费给你们买礼物啦。”

“钱老师万岁！”

蒋桥：……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的是蒋老师付费，万岁的还是钱老师呢。

：）

下课回到办公室，他终于有时间打开礼物盒。

是一支最近他一直想要的钢笔，黑色外壳，金属边，很有质感。

“喜欢吗？”她绕到蒋桥身后，满眼放光，“是不是正合你意？”

“嗯，挺好的。”

他肯定不舍得用。

而且，女朋友送的，能不喜欢吗。

放在一边的手机微微震动。

来电显示上清晰明了的“吴老师”。

“喂？”他右手牵着钱兮，轻轻摩挲着她手指，懒洋洋的，“吴老师？”

对面不知说了些什么，蒋桥眉头稍稍皱起。

“不是很方便吧。”

对面又说了些什么，蒋桥抬头看她一眼，嗯一声。

“那就明天见。”

直到挂了电话，钱兮才幽幽开口：“怎么了吗？”

“以前海中的同事。”他伸手拉开抽屉，翻翻找找，“说是这两天参加这边的教研活动，正好周末没事，想让我带着玩几天。”

钱兮将身子靠在桌子上，不经意的挑着话：“以前海中的同事还有联系啊。”

“也没什么联系。”他终于找到指甲钳，拿出摆好，捏着她的手指，抬眸，“你想什么呢？吃醋了？”

钱兮噘嘴，哼一声：“我又不知道吴老师男的女的，我吃哪门子醋呀。”

“女的。”

钱兮：……

好的，成功吃醋了。

蒋桥重新低下头，小心翼翼将她手指上的倒刺剪去：“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这都出血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感觉，但因为一直发礼物什么的，没顾得上。

“我现在吃醋着呢。”她踢踢面前专心致志检查她别的手指有没有倒刺的某人，哼哼，“不说点什么哄哄你女朋友？”

蒋桥哦一声：“你明天跟我一起去。”

“我去多不好意思呀，人家可能只想跟你二人世界来着。”小姑娘酸溜溜的说着，说着说着又可怜起自己来，“谈个恋爱，怎么路上这么多母狗。”

蒋桥：“……什么，母狗？”

钱兮：……

糟糕。

“你这内涵谁呢。”他嗤一声，拽过她另一只手，没好气，“你就横吧你。”

“你敢说人家对你没感觉？”钱兮戳戳他的脸，酸了吧唧，“别告诉我吴老师就是一即将退休的老奶奶啊。”

蒋桥想了想，不得不说——

“吴老师好像跟我差不多年纪来着，结没结婚我倒是真的不知道。”

钱兮：）

人家千里迢迢过来教研，好不容易周末了也不回家陪老公孩子，偏要一个前同事陪着游山玩水，很明显啊，家里就是没有老公孩子呗。

如果有的话，那也太绿茶了吧。

确定钱兮手上没有一处倒刺，他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松开她的手，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护手霜，拧开。

“如果我让你一个人去，是不是显得挺给你面子的？”钱兮弯下腰，高领毛衣将她的脸衬的娇小玲珑，“你会不会觉得自由些？”

“要那么自由做什么？”他扯过钱兮的手，将护手霜抹上去，没好气，“要自由谈什么恋爱？”

钱兮：“你现在不自由吗？”

蒋桥：……

好极了，他又跳进了钱兮随时随刻挖的坑。

“算了，不逗你啦。”她乖乖让他蹭着手，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将护手霜吸收，这才弯下腰，贴着他耳朵道，“我相信你呀。”

这也不是相不相信的事。

蒋桥抬手捏捏她的脸，勾了个笑：“跟我一块儿去，该把你介绍给我的过去听。”

那些你没有参与的过去，也希望，在他们的印象里，有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