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张四九迎着智清小心翼翼的目光，缓缓点头。

智清闻言，脸上先是露出惊喜之色，但接着就皱起眉头，仿佛思虑，然后一脸无奈地摇头。

“你失心疯了吗？”张四九道。

张四九突然想起了《儒林外史》里的范进，难道说智清和范进一样，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一口粘痰堵住，疯了？

张四九已经准备好要一巴掌将智清拍醒了。

没想到智清喃喃道：“失心疯倒没有，只不过我已经新拜了师父，要跟随师父回山修行，是没办法继承家业了。”

张四九一愣，随即道：“那也无妨，你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

智清白了张四九一眼，“你怎么不明白呢，我是出家之人，要家有什么用？”

“这……”张四九一时无语。

智清道：“要不你还是跟邱大人说，把宅子给李大爷吧，我没办法孝敬他，这宅子就当作补偿了。”

“废话！”张四九道：“李大爷怎么会贪图你的宅子。”

“我当然知道李大爷不会贪图我的宅子啊，可我又要不得那宅子，留着做什么？”智清闷闷地说道。

张四九想了想，“这事情还是明日你见了李大爷和他讨论吧。”

“也罢。”智清道。

二人刚说到这里，一个小道童在门口喊张四九。

张四九闻言，急忙迎出去，问什么事。

那道童道：“县衙的人到白石村找你，听说你来了华阳宫，就一路找过来，此时正在四季殿等着呢。”

张四九闻言，想着应该是邱瑞找自己有事，于是辞别智清，跟着那小道童来到四季殿上。

衙门的差役看到张四九，急忙迎过来，道：“张老爷，找得您好苦，我家老爷在府中相候，说有事情和您商议。”

张四九道：“邱年兄有说什么事吗？”

差役摇头，“这却不知，您跟我回衙门吧，到时就知道了。”

张四九只好点头，就叫小道童去帮自己辞了燕赤霞，他则跟着差役出了华阳宫，一路来到历城县衙。

邱瑞正在二堂上理事，听说张四九到了，叫人带着张四九到后院书房等候。

张四九来到书房，丫鬟奉了茶，又端着两碟点心上来。张四九刚要吃一口，就见邱瑞已经穿着官服走进来。

张四九站起来迎接，邱瑞叫他坐下，道：“我和张兄不见外，就不换衣服了。”

“无妨。”张四九摇头。

等邱瑞也坐下，张四九才问道：“邱兄，你叫我来是为了何事？”

“还不是兰若寺一些杂事。”邱瑞告诉张四九，如今赵东楼被杀，无生道几乎瓦解，兰若寺的一干犯事人等死的死、抓的抓，逃跑的那些不足为患，慢慢缉拿就是了，“只还有一些富户商贾，平日里为兰若寺捐赠了不少财物，才助长无生道有了如今的气焰。这些人里多有自称赵东楼弟子的，得一一抓起来调查。但我又怕他们从赵东楼那里学一身妖法，寻常之人抓不住他们，是以想请张兄帮忙，陪衙门里的差役走一趟，将这些助纣为虐的家伙一一擒获，按律治罪。”

“原来如此。”张四九微微点头，对邱瑞道：“此事我可帮忙。”

“事在急行，我已经分派好差役们，就请张兄现在和他们出发吧。”邱瑞起身，拱手道。

“好。”

张四九辞别邱瑞，来到府衙门口的大街上，就见差役们已经手持刀枪准备完毕。

“诸位辛苦。”张四九冲差役们道。

“张老爷辛苦！”差役们回应道。

张四九点头，道一声出发，就上了邱瑞为他准备好的马，杂在差役们当中，跟着差役们挨家挨户将曾经给兰若寺捐赠过银钱的富户商贾一一抓起来，解到县衙。

起初张四九也以为这些富户里面会有能使妖法的，没想到一连抓了七八户，发现都是寻常之人，只不过受了蛊惑，才成了无生道的帮凶，贻害百姓。

到这一日的傍晚，张四九跟着差役们一共抓了十七户富户商贾。等张四九回到县衙，听说狱中的监房已经全部满了。

“邱年兄，幸不辱命。”

张四九拜过邱瑞，本想就此告辞，没想到邱瑞挽留张四九用晚餐，张四九没拒绝，就和邱瑞在书房用膳。

吃饭的时候，张四九随口道：“年兄，十七户富户商贾其中大半都是受到蛊惑才致成了帮凶，不知年兄要如何处置他们？”

邱瑞道：“我会调查清楚，绝对不会冤枉他们。不过这些人为兰若寺捐赠财帛，到底助长了无生道的气焰，得要受点教训才可以。”

“这是应当的。”张四九道：“之前衙门施药，想必花了不少的银钱，不如就叫富户商贾们补齐；另外兰若寺毕竟是一古刹，无端被无生道占据成了贼窝，如今既然被夺回就需要重修之后再开山门，既如此，修缮的费用不如也叫富户商贾们补齐；再有，兰若寺曾施药给大众，药里同样含有僵尸粉，为了以防万一，之前施的药恐怕邱年兄还得再以衙门的名义施一次，这笔费用同样叫富户商贾们出吧。”

邱瑞闻言连连点头，“年弟想的周到，只不过我还有一番考虑。”

“哦？”张四九看着邱瑞，“年兄但讲无妨。”

邱瑞道：“别管是富户商贾还是平民百姓，之所以受到兰若寺妖人的蛊惑，无非因为不读诗书、不通情理的缘故，既如此，我想修建一学堂，请名师老儒教授孩童，叫他们知礼知书，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妖人蛊惑，做出恶事。”

张四九闻言猛然间醒悟过来，他记得张福德说过，教化之功远比诛首恶的功劳大得多，而邱瑞的意思不就是建造学堂，教化百姓吗？

想罢，张四九问邱瑞道：“年兄想好在哪里修建学堂了吗？”

“尚未！”邱瑞摇头。

张四九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只不过现在还不能说，要先和人商量商量，确定之后再和邱年兄商议。”

邱瑞面露喜色，“静候年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