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汐从医疗箱里找到药和纱布后，准备脱姜聿梿的衣服。

“我来。”

“哦。”白无汐在一旁等着他。

那眼神，不要太纯净。要是旁人见了，没准真的会吐槽下这块木头。

“你笑什么？”白无汐见姜聿梿嘴角的笑意，一脸莫名。

“没事，就想到了些趣事。”

“哦，现在多笑笑，等下就笑不出来了。”

白无汐没有多问，神情自若的绕到了姜聿梿身后，只是当她眸光一触及到姜聿梿鲜血淋漓的后背时，淡然的眸色终是闪了又闪。

血，渗出来不能再渗了。被炸弹这么猛打过去，能撑到现在意志还是清醒的，真的，很不错了。

她见过的人里，很少见到有人能像姜聿梿这样受那么重的伤还能忍到现在装作没事的。

“忍耐力不错。”白无汐发自内心地感叹一句，难得见姜聿梿隐约发白的脸色，她连开玩笑都不想去开，沉默着处理着姜聿梿的伤口。

他脸上表情未变，当触及到伤口时，姜聿梿除了脸色白点，没有其他额外的表情，甚至，连皱个眉头都不存在。但是，不可能不痛。

人又不是铁打的。

熟稔的包扎完伤口，顺带把自己的伤口处理了一下，白无汐利索的将工具放回医疗箱里。只是，有点心不在焉。

“咔哒~”

一不留神，酒精瓶没摆好，不稳的接触地面传来清脆的响声。

姜聿梿望向酒精瓶，没说话。瓶子没有碎，白无汐后知后觉的再一次将瓶子放回原位。

“话说，你刚才为什么会出现在电梯那边？”

白无汐合上医疗箱，闲聊似的开了口。

她记得，刚才跑出去的时候，她还没看到姜聿梿的。

姜聿梿不紧不慢的套好外套。

“嗯……”直视着姜聿梿的眼睛，白无汐扯了扯嘴角，“感觉最近想多了，别介啊，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是随便问问。”

感觉对姜聿梿怪不公平的，丁香花指不定是巧合呢，花语可能连姜聿梿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让这些乱想扰乱了她的思绪。毕竟姜聿梿这么禁欲，这么多年零绯闻。她这样乱想不是对姜聿梿不尊重么。好歹，姜聿梿好心救了她。

这一点都不是她的风格。

白无汐真的找不出来自己最近老是恍惚的理由，但也不能归咎于姜聿梿，她自顾自道：“可能是睡眠不足，说的话怪怪的。”

姜聿梿抿了抿唇，倏地道：“你知道的。”

“我知道？”

什么东西她知道。

白无汐回想了下刚才的问题——哦，她问，他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电梯前。

问题是，她怎么知道？

“你没有想多。”

心，不经意间一颤。

白无汐扯扯嘴角，“姜大顾问，话可不能乱说啊，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要是知道的话没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我可能是最近太悠闲了，思维比较跳跃。”

他的表情严肃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我知道。”

“……”

姜聿梿说的那么明显，她要是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可能真的是傻子了。

正因为如此，白无汐嘴边的笑意渐渐敛去。她望着四楼已扑灭的电梯，眼底忽明忽暗，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其实，你没必要来救我的，一不小心连你自己都可能搭在里面。”

还把她护在怀里密封的……

傻不傻。

“你觉得，不值得？”

“对。护和员不能没有你，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出了意外，你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然后？”

白无汐一哽。他不在乎么？

直视着白无汐，姜聿梿说的字字清晰：“我喜欢你。”

他知道自己在感情的游戏里输的一派涂地，但他一点都不后悔出现在这儿，甚至觉得他刚好出现在这才是最为万幸的。

有些事情，挑明了远远比遮掩来的轻松。

两人各自沉默，互相看着彼此，白无汐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她情商并不低，并非以前没有想过这件事，只是在潜意识里她都会本能的否定掉这种可能性。

因为——

姜聿梿喜欢上她的可能性，太低了。

比铁树开花还稀奇。

谁能想到，对爱情绝缘的姜聿梿先生，有一天会和普通人一样实实在在的向人告白？还是……emmmm，那么直接。

她装不懂都不行。

白无汐心下叹了口气。她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被人喜欢上，一点都没值得高兴的。

感情，有时候真的是一种负担，没了还能轻松笑谈一生。尤其是像姜聿梿这样成日生活在战争中的人，他应该比她还清楚，在战场上最不容分心，一旦有了软肋，就等于生生把把柄交到对方手里，受人摆布。

那样子，好玩吗？

一点都没有意义，还不如没有这个软肋。姜聿梿不应该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偏偏，他就是这么说出来了。直接将他们中间隔着的一层纱撕了开来，将心门暴露在眼前。可是，何必呢……？

“嗳，姜聿梿。”白无汐的眼眸极亮，“如果可以，我不希望这成为你的负担。感情方面，我不喜欢负责，我也不是君子，光从这一点来看，我就不是你合适的人。”

“你本就不是君子，责任，又何须让一个女人来负？”姜聿梿从地上缓缓起身，他眸子显得更加扑朔迷离，嘴边还带有着笑意。

“呃……”

白无汐不知不觉看着姜聿梿嘴边的笑容，看呆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向人敞开心扉呢。”姜聿梿垂眸看着她，喃喃道，“感情，不是累赘。你只是一直在否定。”

白无汐睁了睁双眸，半晌，她勾起唇，“你是说，我不愿去相信感情这东西？”

“可以这么说。”

“……”白无汐挑眉，“所以你觉得，这是我拒绝感情的原因？”

姜聿梿笑的很自信：“你说呢。”

白无汐微怔。

或许说，在姜聿梿说出这句话之前，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原来多年来一直对感情的否定，是源于不信任。不信任么……确实，她亲眼见过，在生死面前，感情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如此脆弱。

白无汐有理了：“那么，你明知道我不相信这东西，你还跟我说？”

“我在等你发现。”

“发现什么？”

“你的内心。”姜聿梿意味深长道，“或者，你真正追寻着的东西。”

“我想要什么，你知道？”白无汐满脸不信。

“嗯。”

白无汐哑然：“？？？！”

“方便透露一下？”她阴森森笑着。

“不方便。”

白无汐嘴角抽了抽，她老是感觉，今天的话题主导权被姜聿梿拿走了，而她，就像是被姜聿梿牵着鼻子走一样。真是稀奇！

“白无汐。”

“嗯？”

“人生遇到千万人，我感兴趣的不多，从兴趣中再细致的想去了解的人更不多。而在了解之后还想在一起的，只有你一个。”

“情话？”

“感觉如何？”

“起鸡皮疙瘩。”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