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死伤惨重，不撤兵，同归于尽？”

“他做这件事时就该考虑到后果！”商凌殃紧握拳头。

谁也没有想到当时两国的实力势均力敌，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

那么多条人命……

“商凌殃，当时已经商议过和平休战。”

“和平休战，是，和平休战，可撤退消息刚传到前线，你就已经……”

白无汐笑了笑，看到那双澄净到无情无欲的双眸，商凌殃没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她前世身死，怨不得别人，只能怪她运气不好，撤退命令传来，还能被流弹击中的，没准就她一个。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怪谁。”白无汐淡淡道，“很少看你不理智。”

见商凌殃没说话，白无汐轻飘飘的笑笑，“而且，我还活着。”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事，也在间接地告诉他，她还活着，就不可能再会发生类似上次水晶大厦的事情。

商凌殃听了简直想打人，“很高兴？”

“很庆幸。”白无汐如实回答。

捡回一命，本就是该庆幸的事情，越是这样，才越能明白生命的宝贵，看见南国战役的新闻，才能更加的感同身受。

她一直都看得开，在她心里，一直都是理智大于情感，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可偏偏，商凌殃就是知道她的性子，所以才更加的头疼。

世间从来没有生下来就冷血无情之人，一个人表面上越是无关紧要，冰封的心就越难向他人敞开。

很少，有人能走进她的心里。

商凌殃深深叹了口气，她都不在乎，他还管什么？

“对面什么来头？”他问。

白无汐微微摇头。

“你打的，你不知道？”商凌殃怪异的看着她。

“忘记了。”白无汐望向窗外。

摆明了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我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的态势。

商凌殃眉头抽了抽。

南国本有极大的信心吞并其他国家，谁知到头来，打了半天，战争还处于前线没有扩散，避免了更大规模的死亡。势均力敌的局面，不是没有碰过，但这么大型的战争，还能持续打的，双方的人都逃不了干系。

战争，不仅靠体力，还需要脑子。各种战术，都要游刃有余，才能在前线处于上风地位。

不是没调查过当时西国出战的人，可所有与之相关的消息仿佛全都石沉大海，无踪无迹。

“好，我换个问题。”识相的不去追问，商凌殃眼神温和了几分，像冬日里化开的湖水，“目儿，还回去吗？”

回去，回她一手建立的佣兵团，回到并肩作战的日子。

说实话，商凌殃的这句话，的确有那么短短一秒，在某个点无声地颤动了白无汐的心弦，清醒的双眸难得闪过迷茫之色。这个问题，何尝不是她一直在想的问题。

前世真刀真枪惯了，突然来到这样安定的环境，总归需要时间。可能AIM本来就不属于纯白色，与过于干净的世界格格不入。

商凌殃懂她，却又不完全了解她。

白无汐看着窗外，注视着外头车水马龙、行人无数的世界，陷入了沉默。

“这里，不适合你。”

“我知道。”

“所以？”

“商凌殃，AIM已经死了。”白无汐轻轻扯起嘴角，“以前没有机会选择，一生下来就是黑色的，可能命运眷顾，想让我看看不一样的世界。”所以，她醒来的时候，是在校园内。

“你的意思是，留下来？”

“不一样的生活，试试也不错。”白无汐勾了勾唇，“而且，我现在叫白无汐。”

“不再考虑一下？”

“商首领也有婉言相劝的时候？”

“你想多了。到时候可别哭着回来找我求我把你带回去。”商凌殃道。

他没有阻碍白无汐选择的权利，她有她的原则，要是强制她做一件事，那纯粹是找死，到时候被怎么虐，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或许，白无汐真的应该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商凌殃看着她，眸间似有微光闪烁。

白无汐从一出生起，就被父母丢弃到战乱的地方，在到处充满鲜血与死亡的世界里摸爬滚打，甚至说，一个不问世事的孩童，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活着并且长大，都是一个奇迹。

这么小的婴孩，要是当时没被战争中遇到的一对平民夫妻捡走，养了五六年，世界上或许就不会有AIM的存在。

谁也不知道，那黑暗的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看着战争亲手收割着人类的性命，连那对夫妻也未能逃过一劫，整个世界到头来，只留年幼无知的她一人孤苦伶仃漂泊在外。

后来建立了佣兵团，才好不容易有了栖身之所，然而，那颗生下来本应炽热的心，经历了腥风血雨，早已冰寒刺骨，无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