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而靡之……”顾长安思考了半响，拿出之前跟季弈然讨论的最深层次的题目，也是寻常他并不会注意到的内容，可以说一般人是想不到的。

他有把握，整个县学，估计只有他跟季弈然才知道。

毕竟他也是前两天才从季弈然那得知的内容。

他又不傻，不会真的毫无准备。

想到这还是季弈然好心告诉他的，对季弈然又是好一顿感激。

顾长安道：“季兄，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可出不出这样的题目来。”

季弈然摆了摆手，十分谦虚：“知识都是大家的，顾兄有这个学识，我也只是分享罢了。”

顾长安知道他向来是这样的性子，也不便多说。

只是抬头看向李远：“李远，我题目出出来了，不知道你可知道其释义？”

其实释义说难不难，只要知识储备够多，就不怕被考到。

但这说简单，当然不是真的简单。

说起来也就是靠记忆力，而刚好记忆力也是评判一个人是否聪慧的标准之一，所以这也不难。

毕竟若是简单，那谁都能成为顶尖学子了。

李远当然听到了旁边的议论声，许多学子都不知道其释义。

还有不少人感叹说：“不愧是县学排名前三的，这题目，我读了那么多书，愣是没听过，若是考试真，出到这题，我还真不会。”

“如果不是因为顾长安学识较高，你们以为张公子怎么会跟他闹出这事来。”

旁边听出这话的深意，颇有些好奇地问：“难道不是因为那女子？”

“呵，你们未免眼光也太肤浅了些。”

李远并不把旁边议论的话放在心上，反正计谋已成，就算对方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也回力无天了。

他扬了扬头，对上顾长安自信的眼神，他故意迟缓半响，在议论纷纷的声音中，淡笑着吐出答案：“顾兄，虽然你这个题确实难，但不好意思……我刚好在昨天读到过。”

“此句出自周易中孚卦，是第二爻……”

随着李远说的越多，顾长安的脸色越来越沉，到对方话落，他眼中都是止不住的震惊！

“不可能。”顾长安不敢置信。

季弈然也眉头微皱，虽然他也觉得对方知道这个释义的可能性很低，但明显现在事情有些超出他们的控制。

看来对方有备而来。

“顾兄，他们来者不善，也许就等着这一场比试。”季弈然开口安抚。

“可……如今他已经回答出了，如果对方真的是有备而来，那等会儿我回答上的可能性就很低了。”顾长安震惊过后，听了季弈然的话，也多少明白了过来，现在他怎么都有些信心不足。

这会儿季弈然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让他尽力而为。

“顾长安，如今该我出题了吧？”李远眼中闪着得逞的光芒，同时向张言旭邀功。

张言旭这会儿见猎物进洞了，心情十分好，他高傲地抬起脖子，蔑视地看了顾长安一眼，随意地挥了挥手，胜券在握地模样让四周的学子都有些震惊。

要知道顾长安可是县学排行前三的存在，而张言旭等人只是不学无术的贵公子。

如今张言旭等人占上风，许多人心中震惊的同时，更觉得他不可得罪了。

本来就在家世上比不过对方，如今连引以为傲的学识都差了一截，许多贫寒学子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而官宦子弟这边，自然注意到那些泥腿子的反应，更加得意了。

“顾长安，本公子可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我还等着回家跟小娘子洞房呢。”张言旭的话淫荡又得意，四周的公子哥们一听，统统起哄。

顾长安哪里忍受得住张言旭这般大庭广众下故意羞辱娟娘，恨不得扑过去跟他拼命。

“哟，这是想上来送死啊，张公子可不能再客气了。”

张言旭闻言，淡淡地瞟了顾长安一眼，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小人物，有何惧。”

“哈哈哈，那就等着张公子春宵一度，跟我们哥几个摆摆这洞房的技巧。”

张言旭道：“成啊，等我享受了，再把人送给你们都成。”

有钱的公子哥里瞬间闹哄哄地捧场，大多是取笑顾长安的。

他越是生气，对方也是兴奋。

季弈然没想到张言旭竟敢在县学门口就说出这些污秽之言，心情也跟着一沉。

贫寒学子这边，早就被取笑得抬不起头来，支持顾长安的人就更少了。

“顾兄，只要你赢了他们，他们的话也就只能是说说。”季弈然见顾长安情绪不对，忙轻声说出关键之处。

顾长安愤怒的大脑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觉得季弈然说这话十分有道理。

哪怕张言旭的身份不简单，可真敢强抢民女，那他的仕途也完了，何况还是在这件事闹这么大的情况下。

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抬起头来，大声道：“现在你们还没有赢，李远，你出题，我未必就答不上。”

李远揶揄一笑：“是么。”

这调戏的口吻，相当于直接把顾长安的自尊往地下踩。

但这会儿顾长安显然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十分硬气，并未受到他话语的影响。

“那我就出题了。”李远也不耽搁，三言两语把早就准备好的题念出来：“遹求厥宁，遹观厥成……”

众人一听到这复杂的句子，就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

看向顾长安的目光中不由带上了同情。

“看来顾长安这一次想赢难了，虽然是县学前三，但无论怎么说，都只是连秀才都评不上的童生而已，知识收纳肯定不多，超纲的题目太多了。”

“只可惜这少年英才，就被这么一个赌约打败了，啧啧，可惜啊。”

“可惜什么，现在读书人那么多，学识不够的多了。”

……

听着旁边议论纷纷的话，顾长安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栽了，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句子出自哪一本书，更不知道其释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