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刘墨默轻唤。

毓秀才如梦初醒。再看看周围，两人已经回到了朝阳门。这一系列的事情早已让她心烦意乱，有些懊恼的拧了拧眉心，不耐烦道，“何事？”

“徒儿错了！”刘墨默低下头。毓秀素来有原则，刚刚的事儿怕是早已惹恼了她，当务之急，还是磕头认罪得好，省得再挣一时之气坏了事。

“错在何处？”毓秀抬起头问。

刘墨默掰着手指，小声道，“徒儿错在不应该偷换概念，变着法的违背师命，错在偷懒不训练，错在……”

“行了！”毓秀甩甩手，又将手收缩回来看了下伤口，暂停了刘墨默的话，“你没错！从你下山一直到我出现，所有的事情我都看见了。”

“师傅看见了？”这样的话，刘墨默就更加不解了。如果毓秀全部都看见了，以她眼里进不得沙子的性子怕是早就已经忍不住从某个角落蹦出来，把两人狠狠教训一顿了，何必还坚持到最后，这不是存心膈应自己吗？

毓秀叹了口气，将黑骨交给刘墨默，“跟了我这么久，也是该教你些东西了。”

看着眼前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毓秀，刘墨默有些不敢置信，这还是刚刚那个叱咤风云的人吗？

“不高兴？”毓秀挑眉。

刘墨默摇摇头，伸手接过黑骨，半天开玩笑道，“合着您带我这么久就没教过我什么东西。”

毓秀倒是不慌，“以你以前那身子骨，你觉得你能经受得住我的训练吗？”

“额……”刘墨默挠挠脸，好像有点儿道理，可又有点儿站不住脚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阿六回来厨房，他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还觉得很奇幻。对于一个少年来说，特别是平时只是在厨房里打转打杂的来说，这简直宛如梦境一般。

“阿草，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灶台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一瘸一瘸的走出来。他的动作很慢，腿抬不高，所以步子幅度也不大，但还是奋力走着，一直到阿六走到灶台面前，他才走出来。

阿六端了把凳子放到老者后面让老人坐下，搀着人道，“云伯，你受伤了就别出来操劳了，这些事情有我呢！”

“那可不行！”云伯在阿六的搀扶下坐下身。他年纪已经很大了，眼神也不好，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有一块很大的黑斑，看不真切。不过幸而有此，阿六才能将身上的伤痕衣上的褶皱全都一盖而过。

云伯拉着阿六的胳膊，“你昨天就弄丢了两个木桶，被打得不轻吧！今天我看你也回来得晚了些，是不是路上有事儿耽搁了。”

阿六敛了敛眼神，脸上立即挂出了笑，“瞧云伯说的，我身强体壮的，能出什么事儿。就是今天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耽误了些时辰，让您操劳了。”

云伯拍了拍阿六的衣服，连连感叹，“你这孩子啊！就是不小心。我知道你这孩子心好，总是愿意拉别人一把，可你也这么大了，该为自己想一想了。”

阿六绕到灶台后面添了把柴，揭开锅盖，一股雪白的热气蒸腾开来，乌黑的锅里在蒸板上还放着两个馒头。

云伯叹了口气，“你又没有赶上中午饭，我便偷偷揣了两个放怀里，现在他们都出去了才给你热上。”

“谢谢云伯！”阿六伸手去拿包子，手被烫了一下。他哈了口气，又去拿，在两只手里交替着扔着。

云伯坐回凳子上，“你有时间也去看看你阿姊。她平时候挺老实的，也不爱出来走动，我怕她一个人待在屋里头，再憋出病来。”

阿六咬了两口馒头，道了声，“知道了！”便跑出去了。

阿六现在有事情要做，昨天因为丢了两个新桶，被厨房管事的赵有志用鞭子给抽了一顿，今天要是再让他发现他今天把推车给弄坏了，估计就要责罚了。他偷偷走到一个土房子的屋檐下翻了翻，在下面刨出来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有几枚钉子。

在朝阳门里，像铁器这类东西只会出现在两个地方，一是炼丹房、一是铸器室。除此之外，一些高阶的修士也会有，但是若是他们这些打杂的拿着，那怕是要被责罚了。

阿六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看到才把东西小心的揣进自己怀里。

是夜，一个黑影从杂役房跑出来溜进厨房，又点了一盏油灯出来，从怀里小心的掏出来一个小布包。

“你在干什么？”

黑影仓皇的抬起头，只看到上方的屋檐上攀着一个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挂着一个人。

“不认识我了吗？”挂着的人又道。

黑影深吸了一口气，咽了一口唾沫才敢举起手中的油灯，看清了人的面貌，他的眸子极力的缩了缩，惊道，“刘姑娘？！”

刘墨默松了手，黑骨如一条黑蛇一般滑下来，顺势又回到她的手中，她走上前，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确定了没有其他人才道，“阿六，你这么晚了，还鬼鬼祟祟的出来干什么呢！”

阿六赶紧把放在推车上的东西藏在手中，放屁股后去了，“没……没什么。”

“哦！”刘墨默点点头，眼睛狡黠的转了转，她刚刚分明看到清他在藏东西的，但也不去追究，兀自从自己怀里摸了摸，掏出了什么东西握在手心里，咬了咬下唇道，“我倒是带了点儿东西过来，就是不知道你用不用得着。”说着，她摊开手，手心里放着一个小药瓶。

“这是什么？”阿六问。

“云——南——白——药——”

阿六盯着看了看，“好奇怪的名字，干什么的？”

刘墨默挠了挠脸，把黑骨挂到腰间，“你们应该管这个叫金疮药吧！我们那叫云南白药，我自己做的，可以止血消炎，你试试。”

阿六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刘姑娘给我这个干嘛？”

“啊？！”刘墨默咧了咧嘴，“你不是摔伤了么？左右也是因我而起，我心中有愧，夜不能寐，便想着送点儿东西过来，也算是还了人情。”

是这样啊！阿六接过小药瓶，嘴角不自觉的勾了下，“谢谢刘姑娘的美意了！”

“嗯……”刘墨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那个，今天白天的事——，我师傅平时不是那样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放心吧！”阿六也低下头，“我想你师傅应该也是想让你成才才会发脾气的。”

“呜——”刘墨默愣在那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令人怪尴尬的，沉吟良久，她才又点点头，“那就好！”